昨夜之事闹得动静极大,凌亭等人深受惊吓,心有余悸。如今,柳元洵床前一刻也离不得人,顾莲沼也是等凌亭凌晴两兄妹到了以后,才离开的。

他先去了太医署,从王太医手中讨来几张常用的穴位推拿图。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锦衣卫指挥使司,在锦衣卫内部的暗器室里,将戒指里的银针全淬上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这两件事颇费功夫。

离开府邸时正值正午,日头高悬。

待他走出指挥使司,夜幕早已沉沉落下。

月亮孤悬半空,银色的光辉十分黯淡,细小的雪花在风中悠悠飘荡,尽管雪落得并不明显,但那些容易积雪的角落,已泛起淡淡的霜白。

顾莲沼抬头望了望天,一想到府中还有人在等他,竟觉得今晚疏冷的月光也是温暖的。

他利落上马,骑着乌霆穿过无人的街道。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当途经一条抄近道的巷子时,他却猛地勒停了马匹。

乌云悄然遮住月亮,天边仅存的亮色也被隐去,凛冽的风呼啸而过,袍角猎猎作响,无端生出一抹肃杀之气。

顾莲沼迅速伏低身体,同时重重一拍身侧刀鞘,只听“铮”的一声,寒光一闪,三尺长的绣春刀猛地蹿出。他反手一握,紧紧攥住刀柄,双眼锐利如鹰,全身肌肉紧绷,整个人蓄势待发。

埋伏在暗处的人没料到他竟如此警觉,轻笑着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混着娇媚的女声在暗巷中回荡,“九爷好强的内功,隔着这么远竟也能发现妾身。”

夜色尽头,渐渐显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紧窄的夜行衣裹着女人妙曼的身躯,她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未携带暗器,声音清脆道:“九爷勿怒,妾身此番前来,只是想与您做一桩生意。”

顾莲沼握紧绣春刀,眼神冰冷如霜,望着那女子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春四娘,原来是你。”

“呀,”那女子娇俏地捂唇,故作惊讶道,“原来九爷竟认识妾身?正好省了介绍的功夫,可以直接步入正题了。”

顾莲沼冷冷地盯着她,寒声道:“昨日被神武卫数箭毙命的,是你师弟吧?怎么,来寻仇了?”

“嗐,死人怎么有资格做妾身的师弟,妾身只是来与大人做交易的,”那女子在距离顾莲沼十几米处停下脚步,娇声说道,“而且,我敢保证,九爷您一定会对我手里的东西感兴趣。”

见顾莲沼不语,她主动抛出诱饵,“九爷,您是聪明人,我不信您没怀疑过皇上赐婚的真正动机。”

顾莲沼眉心一跳,脸色却愈发肃沉。

春四娘深知他的厉害,不敢贸然上前。此刻,顾莲沼背着月色,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见他并未离开,心神顿时稳了许多。

她心里明白,若想让顾九听她的吩咐行事,仅靠藏头露尾的消息决然不够,她只能抛出更多。

“三年前,皇帝派了诸多暗卫潜入江湖各部,一直在打探一个人的师承。那人姓李,是揭了皇榜,救了瑞王一命的游医。”

春四娘声音清脆,宛如弦音,“此人的身份隐瞒极深,皇帝费了一年多时日,才查出他的身份。有了身份,自然也能查出师承。九爷可知皇上大费周章查他师承,所为何事?”

顾莲沼坐在马上,垂眸睥睨着春四娘,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冷淡道:“废话少说。”

“九爷可真是……”春四娘刚想抱怨一句不懂怜香惜玉,话到嘴边,突然想起顾莲沼是个哥儿,不由暗道一声晦气,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意识到这点后,春四娘连站姿都端正了几分,幽幽抛出一句:“九爷是纯阳之体吧?”

顾莲沼并未否认。

“果然,”春四娘了然道:“皇帝查李游医的师承,是为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