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连忙道:“您说,您说。”

柳元洵放下手中的书,亲自将洪福扶起。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洪福受宠若惊的脸,道:“顾莲沼自从被卷入这件事,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好不容易回到正轨,往后莫要再妨碍他了。”

洪福被他眼中的神色震慑住,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您,您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动心?动什么心?

柳元洵愣了一瞬,随后才明白洪福的意思。他本想否认,可又觉得有了这层关系,洪福顾及自己的感受,或许会对顾莲沼好一些,便也没有否认,道:“这不正是皇兄和你期望看到的吗?”

没等洪福开口,他又道:“洪公公,我极少托付你什么事,但无论你和皇兄想做何事,都请别再将顾莲沼牵扯进来,他活得已经够难了。”

洪福缓缓蹲下身,低头捶着他的腿,低声道:“老奴记住了。”

柳元洵默默看着他,道:“洪公公,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洪福捶腿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叹了口气,仰头望向柳元洵,褪去平日里那副谄媚模样后,难得认真起来,“小主子,人活着本就是来受苦的。您觉得顾莲沼过得苦,可这天下比他更苦的人多了去了,您心疼得过来吗?人各有命啊,主子。”

“我知道人各有命。”柳元洵自始至终在意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顾莲沼死在瘟疫里,那是他的命;死在饥荒路上,也是他的命;即便死在锦衣卫出任务的途中,同样是他的命,我不会加以干涉。”

“但是,”柳元洵加重了语气,“他的不幸,不能是我造成的。”

洪福笑了,“好了好了,老奴已经将小主子的话铭记于心,一定时刻谨记,刻在脑袋上。”

柳元洵无奈道:“洪公公……”

“老奴知道,老奴都知道。”洪福站起身,抬手招呼捧着长袍的宫女,道:“小主子,您试试这衣服合身不?要是合身,老奴这就回宫回话去了。”

只要丈量的尺寸无误,宫里的绣娘怎会做出不合身的衣服。柳元洵扫了一眼那身淡绛色的红袍,道:“试就不必了,只是我身为男子,这颜色未免过于粉嫩了。”

洪福道:“红色好,红色喜庆。皇上知道您不喜欢过于艳丽的颜色,特意吩咐宫里的绣娘用了这匹上贡的料子。虽是红色,却淡得很,正适合生辰穿。”

不过是件衣服,柳元洵倒也没再多说,“行了,留下吧,你回宫吧。”

洪福离开后,书房顿时安静下来。

柳元洵发了会儿呆,才对一旁的凌亭说道:“明天早上托个人去指挥使司问问,阿峤若不忙,便将他接回府吧。”

凌亭点了点头,缓步上前,为柳元洵斟满茶,轻声道:“要不我亲自去吧,有什么话也好及时说清楚。”

“也好。”柳元洵应下,又问道:“凌晴这几日在忙什么?怎么许久不见她的身影。”

凌亭笑道:“还是那轿子的事儿,许是快赶制出来了,忙着监工呢。”

闻言,柳元洵也笑了笑。又看了会儿书,天色便渐渐暗了下来。

一夜悄然过去,次日清晨,凌亭将柳元洵送至太常寺后,便骑马前往锦衣卫指挥使司。

待门口的锦衣卫前去通报后,他便站在大门旁的守卫处等候。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顾莲沼走来时,凌亭一时愣住了。

仅仅五天,顾莲沼明显消瘦了许多。好在他一向体魄强健,倒也没有太过狼狈,只是眉宇间少了往昔的沉冷与锐利,显得有些消沉。

“凌大人。”顾莲沼看向他,声音微哑,“找我何事?”

“是这样的。”凌亭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明日是主子的生辰,您作为王爷的侍妾,依例该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