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力大不如前,尤其在光线昏暗处,看人愈发模糊。

他看不清顾莲沼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该再用以前的态度对待他,可他向前是昏暗,向后又是堵在路上的顾莲沼,一时竟犯了难。

可他没有犹豫的时间,这里的蜡烛不经烧,再加上本就见了底,就在他愣神的这会儿,黑暗已经渐渐朝着他所在之处蔓延过来。

柳元洵不再耽误,而是朝着顾莲沼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道路逼仄,只能容一人通过,柳元洵要想过去,只能让顾莲沼先让开。

柳元洵站在他身前,低声道:“阿峤,借过一下。”

顾莲沼却纹丝未动,宛如一块故意拦路的巨石,堵死了柳元洵的退路。

柳元洵瞧了瞧身侧的蜡烛,眼见烛火即将熄灭,终于按捺不住,抬手去推顾莲沼的胸膛,试图强行推开他。可他哪有什么力气,顾莲沼又怎是他能推动的。别说推顾莲沼了,恐怕连顾莲沼养的狗,他都推不动。

既然推不动,自然过不去。

若是以往,以他和顾莲沼的关系,他定会瞪上一眼,再抱怨几句。可因着那个无法解释的误会,他又无法用寻常的态度去对待他。

顾莲沼站在路中间,两侧各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大约一掌宽。柳元洵心想,若是用点力,或许能从这缝隙中钻过去。

只是这举动实在有些丢面子,过程也会有些狼狈。好在顾莲沼让了半步,他当真钻了过去。

柳元洵松了口气,没有回头,借着最后一点光亮,朝着刑讯室走去。

身后一片寂静,听上去顾莲沼并未跟来。可一想到顾莲沼悄然跟在身后时,他也没察觉,柳元洵又有些拿不准了。

好在回程十分顺畅,他刚到刑讯室,之前陪同他进来的锦衣卫便回来了。

柳元洵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那锦衣卫先是向他行礼,又对着他身后行礼,接着连说话的时间都没留,一溜烟跑了。

柳元洵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头。

身后的顾莲沼也只是默默站着,自见面起便未曾开口。

顾莲沼望着那个清瘦的背影,难以确切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从他站在萧金业牢前开始,便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见柳元洵。

相较于深究自己内心究竟想不想见他,他更渴望找到一个超脱情绪、具有实际意义,能够支撑自己做决定的理由。

可直至柳元洵来到锦衣卫指挥使司,他依旧没能找到这个理由。

锦衣卫的刑讯室通往两个方向,一头连着出口,一头连着诏狱。

他站在诏狱那头,背靠着大门,静静地聆听着柳元洵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与以往并无不同,轻柔而和缓,仿若春日里潺潺流淌的清泉。

直至他们的谈话结束,大门被推开,隐没在黑暗中的他,再次看到了柳元洵。

柳元洵身着一件浅云白的长袍,外罩葭灰色披风。许是刚从太常寺赶来,所以他的长发被玉冠一丝不苟地束起,温润之中又多了几分不可侵犯的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