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沼觉得自己本可以抽身的。

柳元喆夺了他的职位,柳元洵又替他讨了回来,他替他奔波查案找线索,权当是还了债,偿了情,其它一概不关他的事。

可在这一刻,在掐住柳元洵的腰,握住他咽喉的这一刻,他却觉得,就算死在他身上,他也是甘心的。

……

次日天亮,柳元洵醒来的时候,前一刻还在迷迷糊糊地犯困,后一瞬立即回想起昨夜的事,一时竟不敢转身。

直到听见屋内寂静一片,连第二道呼吸声都没有,他才轻轻睁开眼睛,缓缓转头看向另一侧。

见顾莲沼已经离去,他顿时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要是顾莲沼还在,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凌亭还没进来,他便起了床,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唤人进来伺候洗漱,凌亭就端着热水来了。

洗漱的时候,柳元洵顺口问了句:“洪福派来的那两个人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凌亭微微一顿,又道:“主子,宫里出事了。”

柳元洵心中猛地一紧,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大皇子昨日中午突发急病,于夜里薨逝了……”

“什么?!”柳元洵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大皇子的身体一向都很健康,怎会突发急病?”

凌亭赶忙扶着他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背,道:“主子您别急,容我慢慢跟您说。”

柳元喆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一个皇子和两个公主。长子是四妃之一的德妃所生,资质平平,却懂事守礼,年仅五岁,一直以来体魄强健,从未有过病痛,怎么会突然病逝?

凌亭一边替他梳发,一边道:“大皇子病倒后,皇宫上下所有人都被排查了一遍,就连领旨出宫的常安、常顺两位公公都被召回去接受盘查,直到半夜才回来。”

大皇子是柳元喆的第一个孩子,长子夭折,这是多么巨大的悲痛,柳元洵甚至不敢想象柳元喆此刻的状态。

他急声催促道:“动作快点,我要进宫。”

“主子……”凌亭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常安公公回来时带了话,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安心在府中养病,暂时不要进宫了。”

为什么?

柳元洵愣住了,昨日不让他进宫,或许是因为大皇子突发急病,皇上无暇顾及他,可今日为何也……

“皇上大概是担心您伤心过度,伤了身体。”凌亭见他面色苍白,轻声劝慰道,“如今临近年关,宫里本就事务繁忙,又出了这样的大事,想必乱得紧……”

柳元洵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说道:“你把门外两位公公叫进来。”

凌亭应了一声,放下梳子,出门叫人去了。

常安、常顺恭敬地行了礼,等着柳元洵问话。

“洪公公可有什么话让你们带给我?”

常安年纪稍长,率先开口道:“洪公公只说让主子您好好养病,不必操心宫里的事。”

太奇怪了。

柳元洵从没听过什么急病能在一天之内要了人的命,除非中了毒。莫非宫里正在严查,所以不想叫他进宫,怕他卷到麻烦里?

可看常安、常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他也只能让凌亭先将人送出去。

自三年前他和柳元喆撕破脸后,他就很少进宫了,连柳元喆都见得少,自然也见不到大皇子。见得面少,情谊自然也谈不上深厚,比起惋惜那孩子早夭的命运,他更担心柳元喆此时的状态。

但他进不了宫,即便担心也于事无补。

“主子,您缓缓神,先用膳吧。”凌亭道:“这事急也急不出结果,您先听洪公公的,养好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