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来了书房。

她第一回踏入这里,神色有些拘谨,都不知道该往哪落脚,直到凌亭搬来一把椅子,她才受宠若惊地坐下。

柳元洵道:“马上要过年了,太常寺的事也会渐渐变多,我不一定有空见你,所以,有些话,我需得提前与你说明白。”

凝碧不安地绞着衣角,紧张地等着柳元洵说话。

“大年初二,我便要去江南了,为得便是你父亲的案子,此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柳元洵见凝碧点头,才又接着道:“这一路福祸未定,我也无法预知结局,但无论如何,我会尽力。至于你……”

他望着凝碧那张沧桑又疲惫的面容,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如果这案子没有疑点,也无法翻案,你便得重回灯曲巷了。你可有这个心理准备?”

凝碧的眼神逐渐变得茫然,可她还是怔怔地点了下头。不管有没有准备,柳元洵都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熬了那么多年,也实在熬不动了,如果瑞王什么也没查到,她也不打算活下去了。

十年为妓,这日子,是常人想象不到的苦。

柳元洵坐在光里,静静凝望着她,仿佛能洞悉她内心的一切,“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如果江南路险,你可愿冒着生命危险,和我一道去江南?”

凝碧猛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柳元洵,“您……您的意思是说……我能回江南?”

柳元洵应了一声,道:“只是这一路并不太平,我不一定能保你平安。”

“我愿意!王爷!我愿意!”凝碧激动地站起身,重重磕了个头,“哪怕死在路上,也是在回江南的路上。求您带上我!”

对凝碧来说,死在家乡,魂归故土,早已成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柳元洵笑了笑,道:“既然愿意,便提前做准备吧。”

凝碧再三叩谢,这才起身离去。

凝碧走了以后,柳元洵又道:“凌亭,往宫里传个信,就说我想进宫。”

凌亭愣了一下,“现在吗?”

“嗯。”柳元洵望了望天色,道:“午膳提前准备吧。”

凌亭总觉得此时的柳元洵有些奇怪,可他又看不出异样,只能按他吩咐,先让小厮去宫里传话,又亲自去了厨房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