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醒来时,喉咙有些哑,病情又有了加重的迹象,像是着了凉。

柳元洵看着镜子里的凌亭,问道:“昨晚是不是很冷?”

凌亭垂眸替他束发,低声道:“确实降了温,您今日若要出门,或许得多添些衣物。”

柳元洵瞧了瞧窗外天色,道:“暂且不出门了。精神才刚见好,若是再着凉,怕是又要一病不起。”

凌亭望着他单薄的身躯,又想到他即将要去江南,再加上因为顾莲沼的存在,他已经很久没有近身伺候过柳元洵了,那些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主子……”他踌躇了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既然纯阳之体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您为何要阻止下面的人替您寻人呢?”

柳元洵微微一怔,忽地想起来,凌亭还不知道顾莲沼就是纯阳之体。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瞒着凌亭。

毕竟在凌亭心里,找到了纯阳之体,便等同于寻到了为他养身续命的办法。若他知晓顾莲沼的身份,心中有了期待,等他彻底毒发,怕是会更加伤心。

以前不找,是因为找到也无济于事,毕竟他的病已经不是纯阳之体能挽救的了,可他这般行为,在凌亭看来,或许就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吧。

凌亭几乎从未干涉过他的决定,问出口之前,想必已经在心底琢磨过很久了。

“过些日子再说吧。”柳元洵轻声道,“我会放在心上的。等我生辰之时,我会进宫向皇兄提及此事。”

“真的?”凌亭惊喜万分,没想到他会听进去。

柳元洵看着铜镜中凌亭模糊的笑脸,心头微微一酸,不知道这样的拖延究竟是好是坏。

他轻轻笑了笑,道:“纯阳之体可遇不可求,你别抱太大希望。”

凌亭原本还在猜测他放弃寻找纯阳之体,是不是与宫里的皇帝有关。可如今看来,又像是柳元洵自觉希望渺茫,所以才放弃期待。

他笑道:“不管怎么说,能有希望总归是好事。”

柳元洵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用罢早膳,凌亭本想劝他再睡一会,柳元洵却觉得再躺下去,人都要趟废了,便披了大麾,打算去书房。

刚一踏出房门,便听到一声狗叫。

柳元洵奇怪道:“阿峤此去诏狱,没带扫把尾吗?”

说完,他才想起来昨天是先去了孟府,后直接去了诏狱,顾莲沼或许没料到自己会彻夜不归,所以没带扫把尾。

柳元洵停下脚步,看向后院,“有人给它喂食吗?”

凌亭道:“扫把尾有些认人,不是顾大人送来的东西它不吃。凌晴倒是想去喂它,但她一靠近,扫把尾就伏低身体作势攻击,她只好远远扔了几个肉包子过去,也不知它吃了没有。”

柳元洵又问:“拴绳子了吗?”

凌亭点头,“一直拴着呢。”

柳元洵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

扫把尾还是那副六亲不认的凶戾样子,虽不叫,但一有生人靠近就开始龇牙,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柳元洵远远看了它一眼,忽然理解了顾莲沼为何会收养扫把尾。这一人一狗,性格像是挺像的。

凌亭见柳元洵还要往前走,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主子,还是站远点吧,我怕它伤了您。”

柳元洵本想躬身逗逗它,但见它满脸煞气,心里一时生了怯,又听见凌亭在劝,于是后退了一步,离它远了些。

这一靠近,他也看见了凌晴扔过去的两个肉包子。外头天寒地冻,包子早冻硬了,但依稀还能闻到肉味,但扫把尾就是不吃。

毕竟是顾莲沼的狗,还是他提议接回来的,无论如何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