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吩咐,奴才也得赶来瞧您呐!”
柳元洵波澜不惊:“我挺好的,洪公公回去吧。”
“那哪成啊!”洪福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凑近柳元洵,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奴才这次来,可是带着皇令的。”
说罢,他一拍手,两个小太监便出了门,声音洪亮道:“洪公公与瑞王爷说话,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洪福身为司礼监秉笔,本就是锦衣卫的顶头上司,那些人莫敢不从,忙躬身避让,远远守在了外侧。
洪福带来的两名小太监则分立左右,稳稳地守在大门两侧,单瞧他们那沉稳扎实的下盘,便知是武功高强的高手。
洪福知道凌晴凌亭的来历,倒也没刻意疏散他们,只附耳过去,在柳元洵耳边轻声道:“王爷放心,皇上都安排妥当了,您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急,只需……”
柳元洵平日里虽不太待见洪福,但面上神色还算和缓。可此刻,他脸上最后一丝温和也消失了,这样的冷漠出现在他一贯带着笑容的脸上时,那种压迫感竟叫一直随侍天子左右的洪福也不由噤了声。
柳元洵冷冷开口:“此事无需皇兄费心,我能处理好。”
洪福有些结巴,“皇,皇上自然清楚您的能耐,可查证、举证、洗冤这一整套功夫繁琐复杂,您这身子……怕是吃不消啊。”
柳元洵没看他,敛着目光,视线落在被子上的花纹上,话却是对着洪福说的,“没什么受不住的,这里和府里比也不差什么,没必要为了省掉这些麻烦,惹来更大的麻烦。”
洪福隐约猜测瑞王是不想再欠皇上的情;又或者是念及皇上处境艰难,不愿让他落下话柄;这两种猜测都合乎瑞王的性格,但他一时想不通柳元洵为何是这种表情。
但柳元洵都这么说了,洪福也不好强行劝说,只低声道:“是,是,也是这么个理。皇上就是担心您……”
柳元洵没说话。
洪福不尴不尬地坐了一会,寻常时候,他肚子里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此时却莫名觉得紧张,一句也挤不出来了。
他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或是说错了什么。可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又觉得哪里都是正常的。皇上关心王爷,听闻王爷惹上麻烦,自然想为他善后,手段可能不太光彩,但也不至于留下什么把柄。
这种不安让一向圆滑的洪福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可瑞王的态度又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差事办砸了,心中难免忐忑。思忖再三,他还是壮着胆子问道:“王爷面色不佳,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柳元洵终于抬了头,可他看得却不是洪福,而是凌氏兄妹,“你们先出去吧。”
凌亭一愣,却还是点头称是,带着凌晴退到屋外守着了。
待二人离开,柳元洵这才将目光转向洪福,“我若是出不来这府衙,最舒心的人,不该是皇兄吗?”
这话奇怪得紧,洪福不禁一怔,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三年前,柳元洵之所以没有即刻自戕,便是顾念先皇刚刚驾崩,其余皇子死的死、被圈禁的被圈禁。他生怕自己再一死,会加重百姓对柳元喆的非议。
无人知晓五子夺嫡时的凶险,众人只看到柳元喆登上皇位,而除柳元洵之外的皇子皆没有好下场。
那时候,活着的柳元洵更像是一个证明,一个柳元喆并非随意戕害兄弟的证明。他之所以留了四年时间,便是为自己的“病逝”找好了充足的借口,也替柳元喆考虑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