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陵入殿时,宫人已然撤下了垫子,座上帝王不似之前那般正襟危坐,而是倚在了座椅一旁新放的枕头上,看着那血迹早已干涸的书函。
江无陵不知帝王具体是何时与边疆军搭上关系的,但想来不是登基之后。
他从一开始,就不在意图家玩什么心计,泼什么脏水,构陷何种关系,占据了多少上风。
因此定下的计,图家上不上钩都无妨,安插多少人也无妨。
秋试为幕,七皇子为引,边疆军断其后路,图家及其人脉一朝挖掘,连根尽断。
这定然是早早便定下的计划。
这便是统御天下的魄力。
水盆端上,在帝王将书函合上,印信一并放入一个盒子中时,江无陵将帕子拧干,握住他的手腕,擦上了那被干涸血迹略微染红的手指。
玉骨修长,指节有力,触及时是温热的,却似乎天然泛着几分冰凉感。
视线因为触碰而落于身上,江无陵知道,但一时竟不敢抬眸,只因心跳剧烈,让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栗。
“你有什么想问的?”帝王清凉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江无陵停下了动作,将帕子放回,轻握住了那因为沾水而微凉的手,眼睑轻压后抬起了眸来,对上了那一直落于他身上的视线。
即便心跳骤然压下,其中灼热却在翻滚沸腾,面前之人虽如画中人,眉目如墨画般温柔,却无人敢因此有丝毫冒犯。
但似乎正因如此,他的冒犯之心才会如火如荼。
想要占为己的野心连自己都有些压不住。
而只需泄露一丝,就会被帝王所察觉。
那双温柔澄澈的眸轻敛,浮现笑意时似是纵容。
“奴才只是好奇,陛下当年是如何援助边疆军的。”江无陵未曾避开视线询问道。
京中皇子,谁不想拉拢军队,只是有心无力,那点儿俸禄,大约只够自己锦衣玉食,想要多的,都要靠宫中赏赐。
养一支几百人的私军,都不下万两之数,边疆数万人,非举国之力不能养。
而当初的九皇子,如何有万贯家财?养的起死士,又养的起边疆军?
“朕不才,略通商贾之道。”云珏垂眸看着面前蹲身之人,那双眸中的野心不可尽藏,但却让本就靡丽的眼睛愈发的好看。
不是杀意,而是野心,试图犯上的野心。
如果不能掌控,就会被他所掌控。
让人似乎会叫嚣着,压下他,摧毁他。
云珏低头,在那睫毛轻颤时与他蹭了蹭鼻尖笑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他只是比这个时代的人见识了更多的东西,知道了商贾运转之道,只需是些稀罕东西,便可大量又悄无声息的攫取财富,各行各业皆有涉猎。
即便粮食价高,每每几乎能够将他的钱财掏空,但时至今日,一切都是值当的。
“陛下深谋远虑。”江无陵轻声说道,有些期待那近在咫尺的吻会落下,可始终没有。
如此亲昵之举不过帝王随心而为,待退去时还能够拉着他的手,笑着问他:“你的腿蹲久了不麻吗?”
“陛下。”
“嗯?”
“您今日的糕点没了。”
……
【478,朕是皇帝吧。】云珏靠在榻边看着秋试递上来的文章问道。
【是的,陛下。】478回答道。
【那他这样算不算是以下犯上?】云珏看着桌边的一盏清茶,虽然泡的很香,但是没有茶点,就丧失了茶用来解腻的作用。
【算吧。】478觉得应该是算的,毕竟没谁敢克扣皇帝的糕点。
虽然宿主也不是日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