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答应了今天来灵堂念往生咒，能不能早点来？往生咒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耽搁不了太久。”

大概是她的眼实在悲戚，小沙弥点了头。

很快，禅院。

小沙弥走进院，就看见寂通跪在大日如来佛像面前，捻着佛珠念着《金刚经》。

《金刚经》是佛门著名的赎罪经书，通常做早课不会诵念，小沙弥只是诧异了一秒就压下疑惑。

佛子念经自然有他的道理。

寂通做完早课，手执火芯，点燃了一盏名为‘乔秋雅’的长明灯。

小沙弥见状，忙提了一句：“佛子，我刚刚偶遇了秋雅施主，她想请您去灵堂念一段往生咒。”

寂通的手停顿一瞬，问道：“她有没有后悔推人，有没有认错？”

小沙弥摇头。

寂通闭眼念了声佛号，再睁开时，眸中尽是清冷淡漠：“派人去灵堂给死者整理仪容，大婚完毕后，我会去念往生咒。”

说罢，寂通转身离开，小沙弥也领命而去。

他们谁都没注意，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长明灯灭了。

……

风雪凄清，灵堂空寂。

乔秋雅等了很久，没等来寂通，却等来了外面传来的成亲喜乐。

她握着那块嫁妆玉佩，靠在盖了白布的尸身旁，半截身体已经透明了。

大概人要消散了，从前美好的记忆走马观花浮现。

“佛爱众生，秋雅，跟我走吧。”

“佛曰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盛阴，秋雅，你切记求不得就放手，勿执拗……”

“秋雅，我入佛，当守戒律清规，你和我不一样，大齐山高水阔，及笄后，你可以四处走走，好好看看大好山河。”

“秋雅，别怕……”

“秋雅……”

大婚的喜乐越来越清晰，礼官的大声唱礼都清晰传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夫妻对拜”

乔秋雅望向大雄宝殿的方向，似乎见到寂通牵着乔诗雅在佛祖见证下结为夫妻，温情脉脉。

看来，往生咒她等不到了。

没等来送寂通走，终归有些遗憾，但虽然遗憾，她也该放下……

乔秋雅笑了笑，一滴泪悄然划落：“小叔，从此之后，我会永远滚出你的世界，祝你幸福。”

话落，冷风卷过。

灵堂内再无人影，只有盖了白布的尸体边，落了一块粗糙的玉佩。

第9章

喜乐声阵阵，人人都在说恭喜。

寂通一身喜服，面白如玉，俊朗的眉目更显得光彩非凡。

但他的眼神却是平静的，面容依旧慈悲，好似他不是成婚的新郎，而依旧是佛前虔诚的佛子。

依着拜堂之礼，三拜之后，寂通直了起身，正要说些什么，却忽觉心里一悸，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不由得一顿，视线不自觉看向后山灵堂的方向，握着佛珠的手不自觉收紧。

耳边，礼官唱出最后一句：“礼成，送入洞房”

拜堂之后便是洞房，以俗世的规矩，夫妻入洞房，此后姻缘相牵，亲密如一人。

礼官话落，寂通身侧，一身喜服的乔诗雅娇俏动人，以团扇遮着面容，粉面桃花，眼底羞涩，盈盈目光看了过来。

寂通压下心底的异样，朝她点了点头。

他侧身让了让，让她顺利随着喜娘的牵引，进了后堂。

今日的婚礼办得仓促，又是在皇觉寺成亲，寂通更是一位佛子，滴酒不沾，酒宴也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