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她头发额前发白了许多,身体也佝偻了不少,眼睛也花了,魏七郎突然就有一瞬间的难受,要知道他娘曾经精明无比,谁看着她老人家不畏惧三分。

“娘,您身体还好吗?”魏七郎道。

魏夫人反倒是比他看的开:“我好,好的很呐。以前总想着你小时候身体孱弱,能做个富家翁,常陪伴在娘的身边,娘就别无所求了。偏偏你天资聪颖,不费吹灰之力的竟然中了进士,你岳母和我通信,说你在任上也做的很好,娘怎么能不放心呢。”

做娘的,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最好。

魏七郎想论做官,大舅子蒋宁高出他许多,任上三年审案数件,无一冤案,亲自查看农田,很得百姓信任,人称蒋青天。

他与其父完全不同,岳父蒋羡做官是出了名的不粘锅,才干是有,但做官没太大操守。蒋宁则是有名的直臣干臣,朝野上下都非常看好他,自己和他比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看,宁哥儿已经调任大名府做府尹了。

他却只能在起复之后,靠着岳父的关系,才能留京做官。

实际上,他已经升官够快的了,也够让人羡慕的了,不知道多少人在他面前故意说他靠着裙带关系。

有的人还骂他是妻管严,说的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魏七郎起初有些不忿,但旋即想来,这群人就是故意说的这番话,想让他们内讧,然而他真的和妻家闹翻了,妻子若是离他而去,人家作为左相千金,再嫁容易,可他却被彻底抛弃了。

头脑一清明,他就觉得那些人不怀好意。

这事儿还是定哥儿看的开,他中进士的时候,不少人说他走后门靠关系,定哥儿笑道:“笑骂由着他们,我官做的好好地,管他们做甚。再过几年,这群人兴许还要求着我们呢。”

“你说的是啊。”魏七郎由衷的道。

女儿皎皎定了人家了,不知不觉他们夫妻的年纪也逐渐大了,旬休时,一家子去岳父母家里用饭。

说起岳家,岳母以前在他的印象中都是温和完全为儿女着想的,现在他却有些看不透了。

似乎儿女成家之后,她至多帮衬到儿女这一辈,孙辈竟然都不似以往那般管了。

魏七不解,就问妻子:“上回我看到迢哥儿在那儿玩,也不说写功课的事情。”

蒋筠倒是想的开:“我母亲说一代只能管一代,她现下早已上了岁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之前也是和弟弟弟妹说过的。就像人不能永远长生不老,天下哪里有永世之福泽。”

这个角度是他从未想过的,好像不同的时期,他对岳母的看法都有新的认识。

小时候,他只觉得岳母身上有神光似的,莫名能保佑他和家人。后来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又觉得岳母看的长远,儿女们都成材。

到现在,他又觉得这席话说的很好。

天下的福泽哪里能一个人,一个家族就占尽的,人在最高点的时候,反而开始思退,开始顺其自然。

“之前一直说外放,总没有外放成,如今你留在京里准备皎皎的亲事,我外放几年,也做出些成绩出来。”魏七郎认真道。

妻子笑道:“随你。但到时候,汴京的事情办完,我再去找你。”

魏七郎笑道:“怎么?你还不放心我啊。”

“不是,是这么多年我看爹和娘能把这个家当好,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我与你少年夫妻,这么多年,虽说期间也有争吵,可是咱们俩齐心协力,定然会把这个家过好的。”蒋筠道。

这番话听的魏七郎很是熨帖,他年少时因为家世出众,相貌极好,几乎是天之骄子,但做官以来,虽说升迁也算顺利,但总有些不得志,要做什么事儿,也总觉得不那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