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臻理解他未宣之于口的心情,见状,故作轻松地道:“事情细想还是有许多漏洞的,想不清楚也没关系,你就当是他们串通好的骗局。”

燕渠挑眉看她,语气比刚刚那句轻快不少:“长公主这是在安慰我?”

赵明臻语塞,很快拧过头,不满地嘟囔:“你爱听不听。”

说笑几句后,两人终归还是谈起了正经的部分。

保守国门的大将军,身上流淌有敌人的血脉,是一件足以让阵中陷入猜疑的事情。

以燕渠在军中的地位和威望,不至于说披露了他的身世,就能把他拉下来。

可战场上,谁也不能说自己的决断一直是正确的。即便是常胜如燕渠,也会碰到啃不下的钉子,佯败诱敌那更是寻常。

一旦有关他身份的传言真的流到了军中,他必然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哪一场仗没有十成十的打下来,都要变成他存有异心的证据。

赵明臻放轻了声音,灵动的眼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如果说,这段故事,从头到尾都不掺假,你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燕渠不答反笑:“去和他们那几十个王子抢饭吃?”

赵明臻在桌子下踩他一脚,他笑得更厉害了,不过很快还是收敛神色,正色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目光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赵明臻别开视线,轻哼了一声:“算你含混过去了。不过把柄叫人拿在手里,终究是睡不好觉,还是要管一管的。”

虽然她与聂听渊如今还在合作,但谁知道哪天局势不会突然变化,他又会不会突然发疯。

“上回见完面,我有派人跟踪那姓聂的。”赵明臻捋了捋头发,继续道:“他很警惕,把人送出了府城。”

燕渠稍加思索,道:“大致方位给我。”

赵明臻乜他一眼:“我知道你军中有擅长暗查的斥候,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如我借着清查籍簿的名义,过一过那边几座县城的户籍。”

先确定那位温娘子如今到底身在何方,即使不再找她,聂听渊那边有什么动作,也可早做提防。

“你的动静也不算小,到时用什么理由清查籍簿?”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眼见天边的月亮都攀过了远山,最后还是赵明臻一锤定音,道:“好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事,先这么安排下去,徐徐图之。”

燕渠抬眼看了一眼天色,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这晚,两人早早歇下。

阒然的夜里静谧祥和,不过即使此刻高枕无忧,定国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的心情,也依旧难称轻松。

近年来,乌尔霄人几度南下骚扰劫掠,局势虽然还没到剑拔弩张的程度,却也是一触即发了。

如果不打,他们的胃口会被越喂越大,大梁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如果打,大梁却也要衡量,和平用多少的代价去换,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而赵明臻此番回到京城,还感受到了一些赵景昂难以在信函中与她言明的东西

封地上的齐王,愈发蠢蠢欲动了。

但这却并不是齐王蠢,反而能证明他的敏锐。

牵一发而动全身,赵景昂明知这个兄弟狼子野心,一时却也动不得他。如今他作为皇帝的全副精力,几乎都用在了改革吏治上,朝堂上暗潮汹涌,士族的利益大大受损,他没有办法再失去宗室的支持。

紧闭的眼前漆黑一片,赵明臻的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她在被窝里窸窸窣窣一阵,还是磨磨蹭蹭地转过身,往燕渠的身边靠了过去。

“睡不着?”

他用微哑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