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承认有时这几者之间的界限确实不太分明。

“把你的相机放在门口,莫雷尔不喜欢带直角的东西。”

等走到先知的小屋门口,薇拉这么说。

她说得没错。

不只她篮子里那些圆形的物品,走到先知门口会发现,那扇木头门的直角全都被矬圆了。

门因此和墙壁之间有很大的缝隙,几乎锁不上,但是先知好像也不在意这一点。

艾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相机放在一个不太容易被踢到或者踩到的地方,然后随着薇拉一起走进室内。

一进室内,那种古怪感更加明显:整间屋子的直角都不见了,全都被石膏之类的东西抹平。

与其说这是一间房间,不如说这是一个白色的茧。

家具、摆件,全部都被磨掉棱角,哪怕书架上的书也都被裁成了椭圆。

房间里也没有床,只有几团垫子(圆形的)堆在一起,看起来那就是先知睡觉的地方。

在垫子中间缩着一个人影,见到有人进来就尖叫起来:“门――关上门――它和墙壁之间――”“墙壁也是圆的,莫雷尔先生。”

薇拉平静地说,“推开门也不会形成锐角。”

先知慢慢安静下来。

如果他不抽搐也不尖叫,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年纪大了的学究,会忘记自己家的炉子还开着,但是不会忘记自己读过的文献。

“谢谢你,薇拉。”

先知恍惚地说。

他裹着一条陈旧的毯子,看上去像一只快死去的蛹。

等他稍微安定一点,他就自顾自地翻开被裁得七零八落的书,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薇拉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熟练地收拾了一下这间茧一样的陋室,给先知泡了一杯茶。

她的出现似乎让先知感到安慰,薇拉借此时机说:“莫雷尔先生,这位是艾文,他想问您一些问题。”

先知浑浊的眼神飘过来,四处转了几圈才落在艾文身上。

他似乎很久没见过其他人了,乍一看清艾文,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就好像艾文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不、走开...它们会来捉我...”先知呻吟道。

“这里没有别人了。”

艾文放缓声音说。

“我就是问几个简短的问题,先生。”

先知的眼神终于聚焦:“你...啊,你不是它。

我还以为...”他的声音低落下去。

此时,薇拉从篮子底下拿出听诊器,看上去她也负责给先知做身体检查,她的手臂安抚地环着先知的肩膀。

也许是从熟人那里获得了支持,先知打起精神,从乱糟糟的稿纸堆里抬头说:“那么,问吧,孩子...你想知道什么?”“您为什么需要,”艾文打量了一下四周,“住在圆形的屋子里?”先知呆楞了一会,缓慢地用只比耳语高一点的声音说:“我怕它们追来。”

过了一会,薇拉在听先知的心跳的同时,他又神秘地,仿佛怕空气中有什么生物在偷听一般谨慎地说:“它们通过角度旅行,你知道。”

他又露出恐惧的神情,接下来说的话更加颠三倒四:“它看见了我,就一定要追来...三十亿年的时间,它只用花三十天...只有弧度,洁净的弧度能把它们挡在外面...所有大于一百二十度的角...”薇拉收起听诊器,习以为常地说:“您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先生。”

她对艾文的问题也没有留意,艾文怀疑能引起她兴趣的只有她的神。

她看上去很想回到教堂的雕像面前。

总之薇拉找了个垫子坐下,自顾自地开始就莫雷尔的身体状况做笔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