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

是的,那很恐怖,可艾文总觉得类似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了。

这个小镇安详又宁静,背靠群山,深处陆地,可是,海风的声音好像在艾文耳边响起。

他和诺克斯生活的小镇上,深夜时分时不时会有码头的灯光透过浓雾映上他们房子的百叶窗,朦朦胧胧,像一只闪烁的绿眼睛。

那绿色的灯塔一亮起,小镇里就传来哭泣,总会有人爬上屋顶,把自己吊起来,或者把自己摔碎在石板路上。

还有一批人,成群结队,迎着绿光摇摇晃晃地出门,唱着刺耳、粗鲁、淫猥的歌,走入海浪。

白天他们会重新出现在家中床上,对绿光和大海一概不知,然后他们的眼球渐渐鼓起,舌头臃肿,说话时总是发出鱼鳍搅拌沼泽的声音。

“艾文,”诺克斯在绿光里说,“看着我。”

它的缠绕又紧又黏,把艾文挤在百叶窗硌人的叶片上,肢体间的疣和肉刺磨蹭着艾文裸露的皮肤。

它这一次征用了哪种生物的外壳?海葵?藤壶?可是从那一团胶状肉质的中心,又能听见诺克斯在发出鞘翅类昆虫摩擦音矬才能产生的尖锐鸣叫。

它要求艾文看着它,也没有考虑过人类的视网膜能不能承受住这样丑恶的烧灼。

上一个直直瞪视诺克斯的人是个偷渡船的掮客,他撂倒艾文只用了一拳,然后他一脚踩在艾文脖子上,扯开他的上衣看他是不是在腹部藏了金条或弹药。

当他终于看清缠在艾文皮肤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他一声不响跪了下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眼球融化成黑汁,滴进苍白的沙地。

可是那是诺克斯的要求,艾文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诺克斯的声音直接投射进他的脑海,就像一条冰凉甜美的河流过,艾文睁开眼看着它,淹没进它一千个吻里。

“神父,”艾文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也许这是它们迁徙的行为呢。”

鸽子的碎尸啪嗒一下砸在他脚边。

“每年都会有几只鸟因为看不见玻璃撞死在高楼上。”

班克依旧没有回答,他好像失了魂一样被恐惧钉在原地。

艾文停了一会,最终说:“我能去见先知一面吗?”过了漫长的几十秒,班克缓慢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大约是他已力不从心,无法掌控这疯狂的一切,只能随艾文去了。

太阳已经升起,但是并不灼热。

是因为纬度的关系吗?日光好像并不真切:它暗淡、遥远、甚至有些雾蒙蒙的。

教堂内一片昏暗,只有些许光线穿过花纹高窗,投下冷白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