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雾里有什么东西,顺着船长的呼吸进入了他身体里。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船长满是褶皱的皮肤下面蠕动着不明的颗粒。

最后他尽力用平稳的声音说:“等雾散了…看清情况也许就会好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他说了之后,扎克像猛然想起什么一样,举起枪抵在艾文的额头上:“操,到地怎么回事?!!!这老家伙开船前就念叨着这个雾那个雾,你是和他一个镇上的对吧???!这块地方的雾是什么鬼东西!!”扎克看起来也很可怖。

他青筋暴突,血管似乎都要破裂,扣着板机等手指一直在抖,估计他也吓得不轻。

伊登喊道:“天啊!先生们!这个时候,不该做这种举动!”扎克没有放下枪,他微侧过脸,对伊登说话,眼睛却还牢牢盯着艾文:“这小子肯定知道什么,他们这个岛上的人都一副怪胎样。

早先刚到的时候,有几个醉鬼就在海边躺着,指望海里的什么东西给他们送金子――一个个都长得他妈的像鱼似的。”

比起黑夜和浓雾,扎克的恐吓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艾文甚至克制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更担心诺克斯对此事的反应。

诺克斯站在船舱外,并没有走下楼梯,而是带着有点无聊的神情俯视着这一切。

海风一阵强一阵弱,所有人的衣服都在乱晃,而诺克斯的头发和衣摆则以一种绝对不符合常理的姿态缓慢又优雅地飘着。

他像一个幽灵,又比幽灵可怕得多。

因为幽灵的感觉是飘渺的,似乎它们总在远方。

而人类对距离的判定在诺克斯身上失了效,明明他站在很远的地方,下一瞬他的眼睛似乎又能贴着你的瞳孔。

他应该是这艘船上最可怕的生物,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艾文以外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扎克已经揪起艾文的衣领:“你他妈的要是再不吭声――”轰!一声巨响。

海面上毫无征兆地掀起巨大的海浪,直直向众人拍来。

艾文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海浪拍倒在甲板上。

他全身都疼,脑袋被撞得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咳出喉咙里的水,第二道、第三道海浪又依次袭来。

船身剧烈地晃着,简直是一场小型地震。

船长的尖利大笑也被掩盖了。

电力系统受了损害,仅有的灯泡滋滋作响,忽明忽暗,然后炸裂了。

艾文在一片混乱中惊恐地扫视地面――不幸中的万幸,并没有裸露的电线落在甲板上。

扎克和伊登摔在地上,不知道谁压到了枪,使枪管里发出一声闷响:枪浸透了水,子弹全哑了。

船还没有翻已经是个奇迹。

艾文蜷缩在甲板上,一片一片海浪重重击打在他身上,让他一有动作又摔回去。

他呛咳着,挣扎着,黑暗中完全分不清方向,只能凭记忆趴在地上一点点向诺克斯站着的地方挪过去。

他最后的记忆是一只冰冷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他猜想那是诺克斯,可他没有看见鞋子或裤脚,没有看见任何躯体。

那只手伸来的角度也很奇怪。

似乎黑暗中,来到他面前的就只有一只手而已。

不过那触感那么软,那么柔和,和以前成千上万次的抚摸感觉一样。

艾文在混沌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那只手,紧紧抓住,永远不放开。

等众人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雾已经散了,天色大亮。

他们的船卡在一片暗礁间,前方是一个荒凉的小岛。

艾文艰难地动了动,衣服的布料被海水泡了又风干,上面析出了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