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过来的时候就遇见了一次暴雨,海上的天气,实在不敢揣测。”
为了表现诚意,艾文转身飞快地跑过去。
他应该穿条牛仔裤的,现在的西装裤在他的动作下绑着他的大腿,让他迈不开步子。
那个小广场已经很荒凉了。
艾文跑到那里时,才发现电话亭已经锈蚀成了一个文物。
橙红色的漆皮剥落,露出焦黄的铁锈,亭子上还沾着灰白的鸟粪和霉斑,而听筒挂在电话机下,在风里打转。
艾文不抱希望地把话筒举到耳边,除了沙沙的杂音什么都听不到。
况且,艾文连电话卡都没带,他们公寓的座机也很久没有缴费,在诺克斯变成无固定形态的一团时还被海水反复泡过几次,现在怎么想都应该不能用了。
但是诺克斯说过,只要艾文想,随时可以呼唤他。
诺克斯在艾文面前从不说谎。
就是现在。
艾文想,让我听到他的声音。
那个红脸膛的扎克实在让艾文不舒服,连带着他想起了一些实在不愉快的事。
那些橄榄球员,或者足球部的人,总之是肌肉和阴茎长在脑子里的那群人,把他的额角磕在课桌上,把他的饭盒摔在他脸上。
艾文站在风里,站在那个满是杂草的广场中央,拿着个报废的听筒。
他又冷又有点难过,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就像又回到了狼狈的少年时期,但还是对话筒小声说:“诺克斯。”
“我在。”
真的有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清晰得就像在身边。
艾文吓了一跳,听筒脱手砸在电话亭的案板上。
他手忙脚乱地拾起来:“你、你是怎么…”然后他想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又说:“有个外地的教授想雇我和他一起去考察,船快开了,我,我不想一个人去…诺克斯,你能来吗?”听筒里大约安静了一次呼吸的时间,然后艾文听见诺克斯说:“好。”
这次声音不是从听筒里传来,而是从身后,艾文猛地转身,诺克斯就站在他面前,还穿着那件黑夹克,裤子和靴子则穿的是艾文最喜欢的那套。
艾文呜地一声扑进诺克斯怀里。
诺克斯就像一片毒覃,迅速占领艾文领地的每个角落,但同时也把其他那些毒草全部挤了出去。
这一天发生的事,什么牧师、挂坠、像鱼的实习生还有粗俗的保镖之类的不愉快全都消散了,艾文第一反应竟然是掏出那张支票给诺克斯看:“薪水挺高的,我们能买很多鱼。”
他完全忘了一开始换镜头的打算。
诺克斯亲亲他的脸:“嗯。”
艾文在他怀里仔细看那张支票,过了几秒忽然抬头:“啊!我本来想让你带三脚架的,还有衣服…我们大约要去一个月呢。”
诺克斯说:“我带了。”
他一边说,艾文感到他搂着自己腰的手往下坠了一下,低头看时就发现诺克斯手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三脚架,补光灯,折叠反光板,备用胶卷,还有衣服毛巾牙刷。”
诺克斯拉开旅行包给艾文看。
“天气有点凉,你应该多穿一些。”
衣服全被器材压在底下,艾文没拽出来。
诺克斯脱下夹克给艾文披上,和他一起往海边走。
艾文低头卷夹克的袖子,忍不住想起前两天穿着这件衣服被诺克斯按在巷子里操的情形,动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诺克斯的T恤贴在他的肌肉上,艾文侧脸就能看见他结实的手臂。
但这个距离下伊登教授已经看见他们,正远远地挥手,诺克斯就没有搂艾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