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医生观察了一个多月,比起其它同类型的伤者,董北山的身体可以说是恢复的相当不错,日后要注意一年内不能剧烈运动,尽量不要劳累,不要去高海拔,防止炎症感染,每天有机会吸点氧气锻炼肺泡功能。

董北山一应听着,拿眼睛觑你的神色,你放下手中的活计,帮他扣上衬衫的扣子,说,“看我干什么,医生嘱咐你,要你注意你的身体呢。”

医生走后,你编的红绳也到了收尾的阶段,你拿着那段儿半成品去他的手腕上衡量长短,新的红绳上加了一颗辟邪的桃木珠子。傅煜然敲了敲门,得了进来的招呼,看见眼前小情小意的这一幕,踏进来半只脚又准备退回去。

“进来啊,走什么。”

心下明白董北山不想再瞒着你,傅煜然也就泰然处之了,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水说,“改判书下来了, ? 死缓改成了三十五年有期。”

你暗自松了个口气,挪走了一个“死”字对你来说不亚于挪走了心尖扎的最疼的一把剑。

“马子成提前内退了。”傅煜然又提了一件喜事。董北山不在乎地一点头,似乎并未把他视作什么除之而后快的人物,对于这个抓捕他进去的卒子,他能给的只有“冒进短视”的评语。反而郑石这个人,傅煜然已经透过姚令春暗暗地开始与他接触。哪怕他是前来调查善仁的人,哪怕他间接将董北山送了进去。

但哪有永远的敌人呢。

报喜完了,总得说点正经事,傅煜然汇报:“长春那边也安排好了,蔺知恩那小伙儿这几天就过去。”听到一个不太熟的名字,你先发问,“他是?”

“刚子的一个干兄弟,刚子不能陪我进去,得在外面照应着。”董北山坦诚。

“打火机有吗?”你问傅煜然。傅煜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凑到你和董北山身边,让火苗舔舐红绳的绳头,好把绳结打得更牢固。

你垂着眼,看火苗微跳,小心地不让它燎到董北山的手腕,问,“这个蔺知恩靠得住么?”

你的问题里暴露出了别人当你是温柔无瑕解语花的假象和错觉。你在董北山身边陪伴了他八年,你能戴着测谎仪一遍遍模拟质询问答,你能面对作伪证要负刑事责任的警告下在检察长面前把真相阴谋。既然夫妻一体,你又怎么可能浑然天真无觉?不过牺牲一个人的半生或者一生,能换来他在狱中不再出事,换来你在外面安心,再柔软的女人都能顷刻权出利弊。

“靠得住,他父母都在善仁,老娘尿毒症在监护病房等着肾移植,这些我们都会安排。”傅煜然答。就这样,傅煜然拿着打火机,你拿着红线,一条寄予了期盼平安的小小红绳就系在董北山手上,一如你们刚刚达成的合意共谋。

这几日你帮着董北山打点着收拾入狱的行李,董北山不想你太过操心,让你把这些事情交给采薇,喊你去外湖边散步。初秋已经有了微凉的晚风,小小山丘上黯紫色的晚霞落在湖面上,涟漪一圈圈散去,你的心也像水波纹一样晃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