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亦饱读诗书却名落孙山,连刚入学院十二岁的孩童都考得比他好,叫县令大人和千金娘子好生失望。
可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
(陆时远)
小沅无数次说过:「你真好。」
每当她这么说的时候,我都羞愧难当,其实我不好,还很卑鄙。
我一直不敢跟她说,她是我骗来的。
小沅姑娘从十二岁起就到我家医馆抓药。
沈家是大户人家,连丫鬟都戴珠花穿棉衣,只有这个姑娘,粗布麻衣,鬓边两条麻花辫,美丽又活泼。
「小大夫,我买药!」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她总是一路小跑着进来,两条麻花辫晃啊晃。
「少爷最近咳得厉害,这药要加量吗?」
「少爷最近没睡好,有安神药么?」
「好苦,你的药还能再苦些吗?」
我在抓药时,她手指总会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冬天时,我留意到她手上有冻疮,在寒冬里裂开细小的口子。
她不痛么?
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小瓷瓶,「这个给你,涂手的。」
她愣了一下,露出两个小虎牙,笑得有些甜:「陆大夫,你真是个好人!」
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能做得太多。
我常路过书院门口, 都能看见她提着食盒在等沈少爷,或雨下,或烈日下,或雪地里。
沈少爷气急败坏地打翻食盒:「这是给本少爷吃的?狗都不吃!」
小沅姑娘红了眼,眼泪在眼里打转。
他勾起嘴角,笑容让人看着好不舒服。
那时候我想, 如果我能娶到那么好的姑娘做妻子, 那该多好。
可沈家少爷不知珍惜。
从十二岁到十七岁, 我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那个爱笑的姑娘变得敏感忧伤。
我看在眼里,跟着心疼。
邻居大娘撞见我看她的眼神, 悄声提醒:「那可是沈家未来的少夫人,是你能想的么?」
我心脏狂跳,猛然惊觉,自己竟然肖想别人的未婚妻。
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不知羞耻。
我小心翼翼藏起心意,只敢在她来抓药时,偷偷瞄两眼。
直到那日诗会, 沈少爷开了一个玩笑。
我字写得好看,落了沈家少爷面子,有人嗤笑:「字写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娶不到媳妇吗?」
沈少爷玩笑:「我倒有个丫头, 跟你一样穷酸, 卖给你,你敢要吗?」
我知道, 他只是开玩笑, 他想羞辱我。我下意识要反驳,但话到嘴边, 我顿住了。
万一沈少爷真敢写契书呢?
万一程小沅当真信了呢?
万一她想离开沈家呢?
我赌一个万一, 听到自己厚颜无耻地笑道:「那多谢沈少爷了。」
我没想到,程小沅真的来了。故意晾着她, 给她足够的时间反悔,如果她走,我也是不会追的。
可她没有走,还留了下来。
我没有沈少爷有钱, 只有一颗不值钱的心。所以,我要加倍地对她好,一点一点暖着她的心,让她一点一点忘记沈少爷。
眼里心里只有我。
万分之一的机会, 我赌赢了。
夏夜凉静, 小沅静静睡在我臂弯里, 呼吸绵长, 睡得好甜。
这个傻姑娘, 总说我好。
可她不知道,我才是最卑劣的那个,我借着沈辞亦的玩笑, 用两个铜板就骗走了她的后半生。
但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嫁给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