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粥,一边悄悄打量这个斥巨资把他从那阴暗的地狱买回来的男人。

阮宁知道他叫罗启川,好像是混黑的,还是个老大。带人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认真地跟阮宁做了自我介绍,但是更多的阮宁并没有仔细听,更没有记住。

总归自己只是个玩物,不过换了个人玩,没什么差别。

当时的他是这么想的。

被买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阮宁这才第一次仔细观察罗启川。他正坐在床边看着手机,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右边眉毛上有一道疤,让那张本来就凶的脸看上去更加吓人,能吓哭小朋友那种。背后和左手臂覆盖着大片的纹身,肌肉十分紧实,腰部也很有力……

阮宁突然被粥呛了一下。

罗启川的视线立刻从手机移到阮宁身上,想要去给阮宁拍背的手伸到半截,转了个弯去抽了纸巾递给他。

阮宁擦了嘴,眼神躲闪地道了谢。

罗启川低头看了看自己,意识到自己裸着上身可能让阮宁不舒服了,转身去衣柜找了件衣服套上。

阮宁只吃了小半碗就停下了。那些人为了让他保持肠道洁净,随时能满足需求,自然是不可能允许他正常饮食。五年下来,胃早坏得不成样子。

他捧着碗,也没有放下,只是盯着碗里剩下的粥。

“吃不下就不吃了,不要勉强。”罗启川把碗从他手里端走,“你先休息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然而阮宁低着头并没有给他回应,像是又回到了之前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状态。

罗启川看了他一会,端着碗出去了。

阮宁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又呆了许久,才慢慢转动眼珠,抬起头。

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钻进来,洒在床上,亮晶晶的。面相凶恶的男人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手里那半碗剩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粥也不见踪影。

房门是开着的,还能听到外面传来洗碗的声响。

他对着阳光呆坐了一会,慢慢向下滑进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团。

屏蔽一切的外界刺激是他学会的自我保护方式,他就是靠着这样的方式,和心中那一点点微弱的亮光活过那五年的。而现在他发现,他似乎没有办法控制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就像刚才那样,像一个突然短路的机器人,无知无觉,直到线路自己恢复正常才能重启。

阮宁感到有些苦恼,他并没有想明白这苦恼的源头,也没有精力再继续想。他在心里默默念着那点光源,渐渐陷入沉睡。

罗启川是在一家私密性非常高的私人会所里见到的阮宁。那时他正不耐地跟着王培走在偶尔传出几声不可描述的声音的走廊里。

“罗哥,这边请。嘿嘿。”王培那满是横肉的脸,笑起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罗启川瞟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