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抹了把汗,全当没听见,走回去和顾客赔礼。

这个人颊边有块痣,乌里透着青,人称青痣哥。

“咋回事儿?”

“这小个子偷东西,被摊主逮住了。”有人帮忙解答。

青痣哥一听,左眉挑得老高,“嗯?那怎么解决的?”

“这人下手忒狠,瞅瞅,都瞅瞅,我这脸肿成啥样了。”小个子孙二,仍旧瘫在地上,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指着自已的腮帮,向周围人控诉。

“你偷别人东西,不对在先,怎能倒打一耙?”青痣哥拉起孙二,冲周围扫视一圈,“大家伙儿,都散了吧,没什么事儿。”

等人走净,他又转向摊主,“摊主啊,早跟你说了,交过保护费,可就没这么多麻烦事儿了,你非不听,你看……”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就来杀了我!”摊台送走了顾客,正气呼呼地叠着块布。

楼冬心道:牛哇!这不是明目张胆地两相勾结,获利瓜分嘛!这种发家致富之路,竟让这些小人掌握了,啧,真下头。

抬头望向远处,程文的摊上,站着个络腮胡,程文本人不知去向。

原来,程文在人群中认出个熟人,那个歪帽子也在。

在这里打起来,自已肯定会吃亏。

于是,他让邻摊卖水果的大哥,帮忙照看,自已从摊后溜走。

楼冬不知道他的打算,想过去问个清楚。

但倒霉的是,他被胡大认出来了。

“哟,这不是楼冬嘛,咋了,卖了那几块废铁,凑够了棺材本儿,还有闲钱来赶集呐?”

身后的歪瓜裂枣,吭吭哧哧地嘲笑,轮胎漏气般难听。

“今天没空陪你练拳,趁我没发火,赶紧给老子让开。”楼冬推开眼前碍事的,就要走过去。

“哎,别呀,你前几天,刚给我们备了补汤,我们还没谢过你呢。”胡大手持一把剪刀,分开又合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噪音。

楼冬刚想开骂,肩头却被人按住,微微侧头,刚好对上那双眼睛,明亮又清澈,“你……”

“ 几位大哥,在这里叙旧,不太好吧?”程文意有所指,点向四周的摊子,和有些紧张的摊贩,“不如,我们去别处聊吧。”

胡大已从歪帽子那听说,这个修鞋的,有两下子。

微眯起双眼,开始打量程文。

瞧这肩宽,窄腰,两条长腿,穿着毛裤都不显臃肿,啧啧,不像个修鞋匠,倒像个富养出来的宝贝儿孙。

再瞧那张脸,半掩在黑色围巾里,象牙白,漂亮又不失帅气。

“小帅哥,你认识这个捡破烂儿的?”一行人走到旁边的荒地,胡大的眼睛,仍然黏在程文身上。

对方的举动,楼冬一早便留意着,这种直白的眼神,他只觉是对程文的冒犯。

粗声粗气道,“关你屁事!”

程文上前一步,“各位,今天天气这么好,要是把时间全耗在这儿,也不太划算吧?”

“小帅哥,说得有理,”胡大呲着黄板牙,横肉抖了抖,“这样吧,我们要去吃饭,不然,就一块儿去吧。”

楼冬盯着那帮人,脸涨红到似斗鸡,梗着脖子,眼睛瞪圆,被程文拖着走。

“喂,你为什么过来?这可是趟浑水。”楼冬小声问他。

“你别忘了,我跟他们也有仇。”一想到自已的锉刀,被摔成两截,他就想把那个歪帽子,直接剁成两半。

“他们人多势众,咱俩拼命,也干不过的。”楼冬一脸生无可恋。

程文拧了他一把,“谁说让你硬杠了?打不过就跑啊!”

楼冬面不改色,说的话却丧到不行,“恐怕不行,我们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