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那半长的头发,楼冬盯着看了会儿,突然提议,“我看你的头发也长了,要不,我给你剪剪?”

“不用了,这条街,有你一个帅哥就够了。”就你那点乱剪手艺,还是不要再祸害无辜的头了。

“小程啊,”一个常来修鞋的大姨,叫住他,“这个小帅伙,有对象了没啊?”

程文还没回应,楼冬就抢先回答,“哦,大姨,家里人一早定了娃娃亲,就等着到年龄就成婚呐。”

“哦,那还好。我还有个大侄女,今年二十出头,长得又漂亮,还识字,回头介绍给小程认识啊?”大姨十分热情。

“大姨,心意领了哈,小程啊,他也有对象,前两天,我还见过呢。”楼冬脸不红心不跳,信口胡绉。

大姨临走前,还有些惋惜, “为啥优质青年,都有对象了呢……”

“我什么时候有的对象,我咋不知道?”程文踩着机子,和那团毛线较上了劲。

“这不是刚有的嘛。再说了,你要是不撒谎,之后,这儿就成了相亲现场。中年妇女的杀伤力,可非同凡响。”想到那种场景,楼冬那寒战就止不住,太可怕了。

“对了,你报过仇了?”上次被揍成猪头,应该好好回敬过了吧。

说到这个,楼冬来了精神,把昨晚的光辉事迹,炫耀一番。

不料,程文听得直摇头,“还不够狠,他们顶多精神受到刺激,可肉体,还是相当欠揍哇,”又压低声音,“而且,他们经过此遭,必定不服气,还会卷土重来的。”

“就不怕他们来,我早就准备好了,”楼冬拿起补好的衣服,细细抚着上面的针脚,动作十分轻柔。

程文见对方笑得奇怪,突然有些紧张,“补的一般,你可别嫌弃。”

“怎么会?这可比我用泥巴乱糊一通,强太多了。”楼冬说话不打草稿。

“没你这么夸人的吧?”

“开个玩笑。”

一连几晚,楼冬都在做梦。

与以往不同,梦里,出现一个背影。

而且,那人的背影,越来越近,不,也许是越发清晰。

他在梦中不断接近,可是,每当要看清那人的侧脸,知晓对方身份时,楼冬总会从梦里惊醒。

醒来之后,却再也想不起梦里的情景,就好像从未有过,又像是被人掩盖,难辨真假。

楼冬唯一能推测出,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又或是什么人。

那个东西,很重要,非常重要,重要到他感到,胸腔似乎要停止跳动,灵魂上已经出现空洞。

可是,那个东西在哪儿?自已还能找到吗?

这天,程文刚摆好工具,就有几个人,流里流气,皮袄翻穿,鼻孔朝天,拖拖沓沓地过来了, “喂,这位兄弟,姓楼的那货,今天没来这儿啊?”

其中一个,歪戴帽子,那后脑勺,像被狂风刮过,拽到头都歪了。

“什么姓楼的,我不认识。”程文放好工具箱,把小锤收进袖中。

“装傻?行,你装你的,我们砸我们的。”头一扭,向身后几人招手,“来啊,弟兄们,把他那摊子,砸了!”

几个毛都没长齐,牙都没换完的毛崽子,也敢拿鼻孔看人。

程文决定,教训教训这帮脑子有坑,专找刺激的傻缺儿。

还没动手呢,一个小弟,踩到石子,吧唧摔到地上。

程文无语:这是来帮忙的,还是献丑的?

歪帽子继续怂恿剩下的。

可程文,没耐心陪他们玩下去,拎着一条凳子腿,转了半圈,就抡倒三四个。

还有两个,趁着程文左支右绌,去推那辆爷爷辈的三轮车。

脸都憋红,那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