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再喝上一杯庆功酒。”
当初他扶灵回京,没和萧钰见上一面就被下了大狱,皇上亲自下的旨意,看守极严,萧钰也不能为他奔走,后来他被一贬到底,让人押送到怀来,没过多久萧钰叫人给他送了许多银钱应急。
侯爷去世,大厦将倾,那样的局面,萧钰自顾不暇,却依旧念着他。
“怎么怪得了你,”萧钰似乎笑了一下,片刻才继续:“若不是你去收敛了尸骨,我们父子怕是无缘再见了,酒么……他一向不爱喝这些东西,不过逢年过节我也都祭给他了,不要担心。”
那孩子没在这里,这些不是该他听的,本来是想叫丫鬟带着他去房间休息,不想厢房还未收拾妥当,他又说自己困了,就睡在里间了。
不过如今里间里应该睡着了的孩子却不见半分睡意,睁着双眼躺在床上,听外面的动静。
赵副将压低的声音幽幽传到了里间。
“我去的时候,婆子已经有些糊涂了,我跪在地上求她,说自己认识小公子的父母,发誓绝不会害了小公子,她就和我回忆,当初蔚州被困,最后一战城中已经没什么活人了。”
“夫人病了几日,又要生产,刚生下小公子,就不行了,最后剩下的两个老大夫和一个懂点医术的老婆子都在这守着,老大夫一探了脉就摇头,说另一个早就胎死腹中,才叫夫人生了这场病。
“她剩下一口气看过孩子,望着他们三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流着泪央求地看他们,他们都知道夫人这是在把孩子托付给他们。”
“等夫人去了,他们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出去,就看见大公子……身中数箭,以枪撑地,走出一条血路踉跄着到了产房前,那金锁就是他从怀中拿出来,放在小公子襁褓中的。”
“他还想进屋去看看夫人,可却没有走过去的力气了,最后只倒在了门前。”
“那天突然挂起了风,漫天大雪被吹起,阻挡了鞑靼的视野,他们畏缩不前,担心有埋伏,不敢冒进,想等着风雪停了再攻城,两位医者和婆子拼了一把,冒着风雪往外跑,老天庇佑,他们没一头撞进鞑靼扎营的地方,可天儿太冷了,雪下的又深,最后只有婆子带着孩子跑了出去。”
“后来碰见了其他地方逃命的难民,便一直跟着她们走,她说她只记得要远离危险,要保护好孩子,我猜想,她怕是连大公子和夫人是谁都不知道,所以一直没联系过府上。”
一句一句话化作痛彻心扉的画面在眼前掠过,萧钰心中陈年的伤疤被豁开,血淋淋的肉在胸腔里跳动一下,就能让他狠狠疼一下。
军报上说,武安侯大公子萧瑾,身中数箭,倚着门被风雪冻在了那里,身旁只有一杆血淋淋的长枪,仅仅一门之隔,其妻病死于屋内,一尸两命。
嘴里似乎尝到了铁锈味,不知道哪里被他咬破了,萧钰搁在矮几上的手发着抖,一时想着他兄长撑了一路却还是倒在了门前,未能与嫂子相见,一时又想着那死去的孩子,侯府摆满了牌位的祠堂,这世上竟还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至亲吗,萧钰不敢相信,又重复问了一遍,声音哑了。
“他是大哥的……孩子?”
赵副将早已哽咽:“是。”
第61章 | 第六十一章 “怎么,你也嫌弃我年纪大了”
里间内的阿幼睁着眼睛,忍不住伸手捂了一下胸膛,衣服里挂着的是那枚金锁。
婆婆紧张兮兮地藏了大半辈子,再苦再穷也没想过卖了它,阿幼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对他们唯一留下的东西也很冷漠,只当是能换钱的物件,所以婆婆生病后他才会翻出来随便卖给赵副将。
如今才知道这里藏着的是他父母对他的期盼,那两个他没见过的人,盼望他能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