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几位与王府世交的御史大夫当场站出,语带讥诮:

“云昭郡主乃镇北王独女,天潢贵胄之躯,这门亲事本就应当千挑万选。”

“谢九千岁虽执掌锦衣卫权柄,可毕竟是阉宦之身,将来香火怎续?”

“卫将军倒有几分胆识,论身份地位是相配,可嫁给阉党实在不妥,郡主若许配这般人才,往后这王府满门基业,只怕终将无人继承。”

在旁人看来,谢玄冥虽为东厂九千岁,手执天子密诏,但终究是个太监,即便朱笔批阅九重天,也是徒有虚名的废人。

人多流言传得难听,说他日王府到底要落到别的家族手里。

可那个人为何,不是我?

从卫临渊说出那番话开始,我就明白无论如何,没人真觉得镇北王府会彻底落到我一个女人手里。

既如此,何不反其道而行?

择一位权势滔天,却再强也断无心思染指镇北王基业的男人。

我脑海中浮现谢玄冥睥睨天下、俯首淡笑的狂狷神色。

与此同时,卫临渊正在偏殿照拂身侧娇弱的兰雅,怜惜地柔声安抚。

恰在此时,手下的仆从火急火燎前来通报消息。

“将军!郡主指婚择亲,你要不回去看一下……”

卫临渊眉峰骤蹙,抱着兰雅的手松了松。

瞥见旁侧楚骁与洛清河也收到了仆从的通报,神情纷纷骤变。

楚骁目光如烈日骤升,洛清河更是脸色一沉。

“够了!我不想听!”

卫临渊懊恼地挥手让仆从下去,竭力挥去心头躁意,却始终难以释怀刚刚通报的消息。

难道,萧云昭竟选了楚骁或是洛清河?

怀疑如野火烧心,他沉沉盯视两人,最终还是叫来仆从问:

“你说!郡主择的是谁?”

仆从瑟瑟发抖地低头,声如蚊蚋,“回将军……郡主选的是当朝九千岁谢玄冥……”

卫临渊指尖一颤,霎时瞪大双目,恍若天雷轰顶。

“什么?怎会是他……!”

楚骁与洛清河也瞳孔一缩,低呼道:“荒唐!”

“云昭这是疯了吗,竟肯委身于那个阉人?”

“她不会是为了气我们,才说要嫁一个不能人事的‘废人’吧?”

兰雅依偎在卫临渊怀里,星眸闪过促狭,脸上却装出歉疚柔弱的模样,附和道:

“或许郡主只是一时自气呢。你们为我离席,她心里难免不平。”

“要不……你们还是回去罢,兰雅一个人没事的。”

话落泪珠滚落腮边,越发楚楚可怜。

楚骁本就热血直性,将佩刀重重掼在案上,冷哼:

“萧云昭这等手段早不是一天两天。等着瞧吧,她若真敢嫁给阉人谢玄冥,届时别哭着央求咱们回头!”

洛清河虽素日温润,此时也微微皱眉,默然点头。

卫临渊抬眸,心头几分释然。

是啊,往昔萧云昭对他情深如许,今日不过一席未赴,怎会真舍了他?

兰雅暗暗打量着卫临渊的神色,见他始终沉默不语,眼里终于浮现妒意与怨气。

她低声道:

“兰雅无意冲撞郡主……若非逼不得已,也不会破坏她的寿宴。”

“万一她跟镇北王说些什么,把你们赶出府去,岂不害得你们流离失所?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们……”

她一句句哀怨诉说,三人神色阴晴不定。

他们最受不了的,便是旁人点破寄人篱下的凄凉现状。

楚骁眸色沉如深渊,冷嗤一声:“满朝上下除了镇北王,我还怕谁?就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