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士拿着日记立即追诉时效。
因受害者为男生,法庭判副主任故意伤害罪,坐牢两年零几个月,赔偿金额各大约十几万,仅此而已。
审判结果下来之后的半年,转校生自杀了。
百姓,欷吁。
......高考的前期,乔离校的后期,我常撑着下巴,在草稿纸上百无聊赖地画圈圈,画着画着,不由的会写一个乔字。彼时我的眼球转了几转,观察着周围的人,心悸地将草稿纸上的“乔”字涂黑,直到黑得见不了字体原本的面目,笔尖才停止转动。
而三零一班的黎笑笑同学,被父母安排出国了。
这一对璧人,再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理过。
白驹过隙,我已成长为一名大学生,而乔还是三年前的样子,时而精神错乱,偶尔颓丧清醒。
我近距离观察这个沉浸在自己安全世界里的男人。他始终捂着那张抽象的素描画,充满戒备地盯着我。
我尽可能散发出善意,温柔地与他对视着,我相信,不管是疯子还是傻子,都依然不会丧失察觉人的本能感。虽然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忘记我。
柔软的黑发之下藏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他有些好奇,有些怯怯,身体微动间,发丝就会扫过他浓黑的眉毛,扫过他卷翘的睫毛。
他似乎在辨认我。
曾经的天之骄子,就在我眼前,他终于正眼看我了,我又为何这么复杂?这么难过?
过往的打击和伤害对充满抱负的他来说,是被无限放大的,他心理的煎熬,我虽然不能彻身体会,但也能换位理解。
鼻头一时酸涩,我用指腹擦着眼角,也顺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根。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带有清香味的纸巾,男人的大手僵在空中捏着一张清风纸,我愕然抬眸,欣喜地以为乔清醒了,可看见的仍是他目光呆滞的模样。
我郁郁,低头就着乔递来的纸巾擤了擤鼻涕。他忽而笑了,傻里傻气地冲我说,你好呀。
嗯,你好。我的回应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也平淡。
他把食指放在红唇间竖着,神神秘秘地轻嘘一声,接着,他躬着身体,以匍匐的姿态悄悄画画。他起初每画一下,都会瞟我一眼,这是我的余光瞥见的,看见我没有偷看他画画,他渐渐放轻松了,弯曲的腰板也直了起来。
我轻轻翻着他桌上的书籍,安静陪着他。
他画完后,忙忙碌碌地将素描画胡乱塞进了抽屉里,塞了之后,他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就讷讷地呆坐了下去,这副模样是他的常态,眼神空洞,忽而痴笑,忽而垂嘴。
这很令人好奇,他的脑里究竟在想什么?还是在回忆什么?是间接性清醒,还是间接性疯了?
我不得而知。
我试着唤他,乔?
他无动于衷,端坐的笔直,神思恍惚地看着黑黑的窗帘。
我转身开门,对外头的人轻喊:“姨,给乔剪头发么?”
“好,等等。”
不多时,“吱呀”,深色的木头门被人打开了,妇女的围裙洗得发白,她手里拿着一块蓝色的理发围布和一把黑色的小剪刀,轻手轻脚地走近我们。
面对乔,我和周女士都很小心,连脚步声也会不由地放慢。
以前我称呼她为乔妈妈,这几年的来往使我们亲近,所以她让我管她叫姨。
“你来了就好了,我一个人给他理发,忙不过来,他不喜欢理发,剪刀的声音,他很讨厌,老是乱动。”周女士嗔怪地笑着,顺手把蓝色围布递给了我。
乔回神了,他蹙起眉头看着她手里的黑剪刀,稍微抬手撑在空中,他的五指微微张开着,以拒绝的姿态来回看我和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