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之前,还故意问:“没放毒吧?”
我杵起筷子将每样菜品尝,给了他一个明媚的大微笑,又亲自帮他布菜,念叨说:“蛋和牛奶要吃完,这两样营养好,早上要吃的丰盛,工作费脑费神,消耗大很辛苦,对了,我切好了你爱吃的水果,左右还早,歇息一会儿,吃了再走。”
郑长青疑神疑鬼地瞟了我好几眼,他好笑地掐过我下巴,大幅度挑起那双粗眉,下眼睑微微鼓起,黑眸深邃,语气嘲弄:“你...不会爱上我了吧?之前的死去活来呢?”
我促狭眨眼,轻松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他顿然撒了手,冷若冰霜地执叉吃饭,慢条斯理咀嚼着食物,忽然道:“有时候我觉得你毛病很大,怪我们未生,瞎宠的。”
我笑笑不语,安静用餐。
他吃饱后坐沙发上歇息,顺便在电脑上工作,我端了满满一盘水果过去,叉了水果放到他唇边,他不在状态地张嘴吃下,回神见我巴心巴肝儿服侍着,“啪”一下就关了电脑,警告道:“别他妈这么奇怪。”
我自顾自地喂,他要骂我奇怪,却还张嘴吃。
郑长青提着电脑出门前,我喊住了他,他顿脚,辗转面对于我,腔调还是那么差,“什么事?”
我温柔帮他理了理白衣领,又打开一支药膏,掂起脚,抬手往他额上被蚊子叮咬的红肿处涂抹,我的手腕横在他热乎的鼻尖上,他呼来的气有些浓重,使我手腕发痒。
他脸部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微绷起来,我的指腹按得力度不重不轻,比起他腻润的皮肤,我的手甚至要粗糙许多。
毫无疑问,我对郑长青复杂到无法形容的地步,但因为抱歉,想给予他最后的温暖,所以真挚地说:“这个世界上,有亲人爱你,朋友爱你,我也爱你,不要对生活丧失信心,我爱你。”
此爱非彼爱。
郑长青显然一愣,他微微张嘴,别扭地偏过头,淡淡道:“我晚上有应酬,先跟你说一声,不用等我吃饭。”
我目送他走到电梯前,他蓦地回眸,徜徉交汇到我温和的视线,便折回来捧住我的后脑勺,将嘴唇贴在我眉心上,若即若离一吻。
家里空无一人,我找出订制的婚纱整齐穿上,继而骑上那辆黑摩托车,绕着城市四处狂奔,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裙摆下的轻纱经风飘起,张扬地扩大在周身,轻纱在风中豪放颤抖时,同摩托车的叫声一样激情,城里的过路人,店里的工作员,上学的小姑娘,无一不投来惊异羡慕的目光。
有人说,那个女人好酷。
有人说,这是哪门子结婚,一个人疾车放浪形骸?她是要嫁给自由吧。
有人说,嘿,兄弟,我喜欢她的放浪形骸。
我只听到了正面声音,负面声音已自动屏蔽。
经过大厦,不经意瞥见楼顶有一脏兮兮的工人,他举着一把扩音喇叭,扯着嗓子高唱起来,脖子涨红变粗,肤上青筋愈青,唱得力竭声嘶,“起来,不愿做行尸的人们,把你们的血汗组成你我新的矛盾,微小蝼蚁到了,没有收获的时候,每个血汗迫着发出,最后的求救,起来!起来!起来!我们搏命一掷,冒着资本的獠牙前进,冒着资本的獠牙前进,前进,前进进...。”
他肃立,敬了一个仿佛一生中最庄重的礼,然后一头扎下,跳下来摔死了。
人们的尖叫划破空气,不安的气氛如瘟疫一般,迅速恐慌扩散,纠缠住了每一双良知的眼。
我收回视线,心无旁骛不停息地骑着摩托车,太阳缓缓落山时,我也效仿夸父与它赛跑,虽有作弊工具,仍旧跑不过大自然。
先知必输,然输时狂浪一笑,洒脱继续上路。
我在漆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