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比划手指:“早课,练剑,听你讲道,君子六艺,还要上各种杂学,打坐静心。”他说一句就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个地数出每日活动,面色感慨:“这也太剑修了。”

顺便在心里补一句,性需求全靠手冲和做梦,也非常符合剑修的孤寡。

沈侑雪依旧不太明白,但从唐锦的神色中领悟了大致含义,便只略一颔首,手指轻抚,刚才暂歇的琴音又袅袅而来。

弹的曲子并不复杂,唐锦听着觉得不错。

他的身体跟那些正统修仙弟子不一样,那些硬靠丹药堆上来的修为只能温养身体却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无法在练剑时融会灵气感悟天地。

唐锦自己并不在意,但不知何时起,在他独自练剑时,偶尔便能看见剑修在不远处抚琴。

据说那些曲子师从于沈侑雪的师祖。

琴有雅正之德,能够教化人心。雅乐不分凡人修士,皆能振奋精神,使人不骄不躁,不奢不淫,乃至移风易俗,向善远恶。

唐锦很难听出沈侑雪琴技如何,但就他自己后来用那琴试了试,也就勉强弹出个小星星的水平来剑修对琴的造诣应该在自己之上。

当小星星磕磕绊绊地响起时,剑修一贯冷然的眸中难得地闪过一丝笑意,扭过头用袖子遮住唇角。

“你在笑我!”唐锦大怒。

剑修面色平静:“我没有。”

“你分明在笑我!一直没停过!”

唐锦听剑修说起过那位师祖。

师祖对乐理无所不通,吉凶胜败皆在涛涛一弦之间,莫不悉知。

唐锦听完点头,其实心里并没有留下多深印象。

倒是剑修抚琴时有白鹤展翅而来,随着琴音落在身边,唐锦大为惊奇。惊奇完了回过味来又有些不爽,质问剑修在自己练剑时弹琴,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白鹤一样对牛当歌。

剑修失笑:“你无法引气入体,我不过是从师祖学得皮毛,借琴音助你入定归一。”

真的假的,这样都只能算是皮毛。唐锦有些不信。

谈及师门,沈侑雪有些出神。

鹤群集于身边,唐锦从剑修的乾坤袋里找到草籽喂鹤,听他说那位从不出山的师祖。师祖一曲引鹤而来,琴声不绝,玄鹤延颈而呜,翩翩起舞。场面比现在这种白鹤落地歇息更要壮绝百倍。且师祖虽甚少用剑,却能以琴合鬼神,撼天地,一曲兴,一曲败。

当年青风道君最爱在月色里一醉方休,醉意浓时剑指九霄随性而舞,可堪山海低昂。师祖便遥坐竹林,拨而招云点而见月,声繁弦密,风至雨随,无比风雅。

唐锦听了,看看被自己薅得掉毛的仙鹤,对比了一下鹤群飞舞的传说级画面,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道:“差不多,差不多。”

至于是哪种差不多,不可说。

他不等沈侑雪回答,跳下石头,玉鸾剑在掌中左旋右转挽出几个破势,又重新开始练剑。

琴是一种修身养性的乐器,在文教昌明的时代不仅能够起到以德润身的效果,更有以琴谏事的典故。不过,即便沈侑雪真的打算通过琴声来点什么润物无声的教育,唐锦觉得可能也是白费功夫。

他对乐理没什么研究,非要说的话也就是上学时的音乐课有点熏陶。

可惜那点少得可怜的熏陶也因为音乐课时时被占,显得十分不足。比起鉴赏琴声,他倒是对鉴赏剑修本人更有兴趣。

剑修抚琴的样子不染尘埃,像画。

其实他在练剑的时候尽量避免自己去看沈侑雪。

剑修像块冰,看久了唐锦觉得自己的血也要跟着结冻。但他又很难不去想。剑在手中流转停顿,头脑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侑雪练同一套剑术时的样子,想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