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求至真至纯、唯我唯剑,心外无物的剑修,也需要长久的磨合,方能与本命剑心神合一。
可为什么唐道友看起来好像除了怕死之外好像完全没有对剑道的一丝迷茫?
这家伙用剑用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当真对传授剑法的师父全然信任到了不分你我的地步,甚至在每一处的失误后都只有对自身生疏的懊恼,却没有生出过一星半点犹豫去考虑要不要尝试自行推演领悟。
不会吧,这世上不会真有人从来不觉得成天唠叨的师父师祖很烦吧。不会真的有人像话本里那样觉得师父师祖长得好看所以说什么都对吧。再孝顺的徒弟也会有腹诽师父跟不上时代老眼昏花的时候吧。
为什么唐道友用剑用得如此毫无迟疑没心没肺。
气修困惑极了。
而那功法也似乎每一处运行都与唐道友的筋脉灵力完全一致,就好像是这份根骨和这剑法原本就同胞相生,彼此依存。
气修看着看着不禁生出了一丝质疑。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除非眼前这家伙乃天道眷顾的气运之子。
只是可惜自从千年前天道崩毁,蓬莱的神算子失去踪迹,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算出是否还有人能够力挽狂澜。如今九州四海能够飞升的希望全都寄托于天衍宗的惊鸿剑剑主沈侑雪。惊鸿剑仙尚未以无情道飞升,天阶未开,又哪里来的气运之子?
……想来,恐怕是自己修为不足没见过世面,所以才会觉得金丹期的天衍剑法也如此深奥。
气修痛定思痛,下定决心此番若从秘境生还,一定要勤加修行才是。
因为下定决心时情不自禁地握了一下手,绷紧的肌肉妨碍道了大夫施针,于是抡笔凉凉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气修就差点痛到晕厥。
果然,惹谁都好,就是别惹大夫。
他费力冲破哑穴,向千机悲悲切切地催促:“你师兄呢!”
天可怜见,再不来个帮手来个转机,我堂堂玉虚宫美男子就要被这个心狠手辣的大夫给治死了!
还没等气修发出肺腑之言,千机那头猛然气流飞旋风压骤变,他惊喜:“来了!”
社畜泡在一滩血水中被虫雾闹得头昏脑胀,只听到了仿佛天边遥遥一声响指,却没听清楚千机说了什么:“什么来了?”
“援兵马上就到!”千机在隆隆狂风中大吼。
他话音未落,黑白布偶忽然腾空而起,一股倾泻而出的威压锁定了那凶兽,地面骤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法阵,似乎凝聚着千钧之力猛地向中心收缩而来。
那凶兽竟被一镖定在原地,只能咆哮着被困在急剧收拢的阵法中央,奋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出去。
千机喜极而泣:“啊啊啊是师兄啊!!!”
打得破破烂烂的唐锦猛然精神一振,几步后撤回来深吸一口气:“好好好!我们五个人把这个难关渡过去比什么都重要!”
收拢的法阵终于聚成一个深色的圆点,一道凶戾的箭矢破空而来,划破疾风清凛凛一声长啸,以雷霆之势贯穿了凶兽残肢肉块的核心,周围荡开数重气浪,浩瀚滔天千里剧颤,一时之间日月无光。
唐锦简直被天地之间裂帛般的一线强光给闪瞎了眼睛,站在飞沙走石中剧烈咳嗽。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以为自己要被掀飞出去了。有了靠山后就是绝处逢生的侥幸感,猛然松懈下来的脑袋涌上阵阵强烈的眩晕。
他也到极限了。
腿下一软眼前就黑了下去。
漫天砂石如急雨骤降,好一阵烟尘才散去一半。
方才将他们逼入绝境的凶兽,此时竟苟延残喘,被硬生生一发箭给钉入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