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学过君子剑,也学过锻骨术,本是惊才绝艳的剑修天才。
然而在云游之时被琴声所引,叩道坡竹林一遇,从此难忘上清峰峰主风骨。他从未说过他与师祖之间的事。隐约听师父说过,五师兄后来弃剑学医,在药王谷作了百年药人,一身剑骨都被药浸渍得深了,连血都是亦药亦毒。后来他追到了天衍宗,以丹修拜入上清峰。师父云游四海寻找天材地宝,他留在上清峰以血为药,为师祖续命。师祖不愿喝,他便骗他哄他,有时师祖不见他,他在青石阶上长跪不起。
他总不肯谈及作为剑修的过去。每每混战挨打总是叫救命叫的最大声。
可这一次真的轮到他不得不送命,朱元烈不再喊一声救命。
五师兄哭得凄凉,一瓶混元逍遥散,翻手倒在了地上。
他自学医,再不碰剑。那日却整整齐齐地在丹修的外袍背上背了一把剑,以逍遥如意著称的君子剑。
“沈师弟,师兄告辞了。”
他也去了。
想要护住的人都一个接一个故去。
当年他日日跑去紫薇峰挑战温掌门,木剑被轻而易举地击碎断裂。温别鹤看着眉眼倔强的沈侑雪,淡淡道这样脆弱的剑,你能靠它守护住什么东西?
沈侑雪的剑谁也护不住。
天道补全,日月运转,可他道心尽毁。
他心生恨意,提着剑却不知该将怒气发泄至何方。他在混沌中游走,天道刚刚补全,日月星辰就在他身边,模模糊糊在风中传来那些以身殉道的人们的窃窃私语,看不见白天也看不见黑夜,一路杀去,血洒万顷。他是所有补天者中留下的那多余的一块。天道中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然后他想起来了。
小师弟。小师弟还活着。他们的师门,还有仇人。皇姐已经老了,太子即将登基,群狼环伺。他还不能死,还不能疯。
他去了自己幼时生活的皇都。曾经杀机无限的皇宫金碧辉煌,仍旧是旧时的模样。那些想要杀了自己的皇兄皇弟都已经死去多年,他们内斗得太厉害,也实在是草包得太明显。他见到了皇姐。当年偷偷以她的名义打开宫门,护送沈侑雪出宫的皇姐躺在惟帐内。
依靠皇姐和当时还是新科状元郎的大师兄相助,他才躲开一路追杀,保留着这一条命拜入天衍宗。
那时的大师兄正是新科状元,骑马观花名满京城。
他带着千尊万贵的嫡出小皇子沈侑雪回到上清峰交给师父。青风道君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弟子单膝跪地辞别。
“不问道了?”
“不问了。”
“要下山?”
“弟子想出山入世。”
“当真?为何。”
“为太平盛世,为一己私欲。”
“世人并非都能预见后世,鼠目寸光之人何其多。会有文人代代唾骂你,民间会有谣言侮辱你,你想做的事,就算是修道之人也难以以一己之力做成,那更不是一日之功。
你会与蛇虫鼠蚁为伍,官绅横道,你会被千夫所指,你要教导出好几代明君才能保证基业不倒变法稳固,你不能对财权美色起贪念,你也不能书生意气什么都抛之脑后,山河朝野天灾人祸都会成为你的阻碍。
就算你真的做到吏治清明百信富足,也会有无数人误解你,辱骂你。你改变不了众生,即便你成功或许他日史书工笔也不会提及你一个字。其他权势者改革尚有退路,你没有。
你是布衣状元郎,天生剑心是天地给你的气运,若是有小人从中作梗致使生灵涂炭鱼肉百姓,那些怨气会让你修为尽失形同废人。一着不慎长卿,你会死。谁也救不了你。”
“弟子甘之如饴。”
他是剑修,天生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