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缠在沈枝心头的疑问,勾结成一股混乱的毛线团子,凭着臆想理出根细短的线头,却缺一份呈堂供词。

“你开门,还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女孩固执地犟声:“就这么说。”

于屹的声音昏沉,打着圈儿往里面转:“外面很冷。”

“我手也疼。”

浑身的刺收伏,耷拉成软胄。大有一副不纠缠着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门内的人,僵持了有三分钟的时间。

“吱呀”一声,门开了。

沈枝面结寒霜地开口:“进来吧。”

她手上还捏着卷白,欲盖弥彰地往身后藏了藏。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着她的影子,重叠缠绵。

呼吸贪婪地交织。

“手上拿的什么?”

是一卷尺寸瞧着不大对劲的绷带,上头还落了点灰,不知道在角落里藏了多久。

“cites之前用剩下的。”沈枝撇过头:“反正它也用不着了,我打算拿去丢了。”

小象突然被点名,嫉妒恼火地啐了一声。

于屹愉悦地扯了扯嘴角,一双眼直要撞进她心里似的。改行做一个合格又称职的泥瓦匠,敬业地砌下台阶:“丢掉也浪费,不如先给我用用?”

cites,闭眼。

cites,闭眼。

血已经不淌了,先前的渍迹结成几道交错得有些狰狞的深色痂。

他用另一只手接过沈枝手上的纱布,指腹不经意的剐蹭了两下对方的手心,在惹怒点燃之前,那只受伤的手攥着一角沾着灰的纱布,用力扯了两下。

“刺啦”一声,豁开个打破沉默的口子,小臂上也崩裂出几滴血珠。

右手没留情面地捏着纱布,劲儿也没收地直接糊上去。

沈枝眉心一跳,抢过纱布

她知道,这只是这具被勉强拼凑、缝缝补补再使用的躯体上,最不值一提的口子。

“说给我听。”

“说什么?”

“所有。”女孩一字一顿。

“那些你没告诉过我的,所有事。”

她低着头,语气执拗。

男人叹了口气,忍住想摸沈枝头顶那颗旋的冲动。

他微微俯身:“十二年前,我从中国来了东非。我的父母是东非动协里,唯二的两个中国人。”

从青春期的少年抽苗成能独挡的一面的大人,他的人生挤满了对父母的埋怨、不理解。

对于受苦受困基贝拉逼仄出租屋里的少年而言,拳场上搏命的汗水是解渴的补剂,他缓声讲述,自己如何一步步爬上去,打响了“于屹”的名字。

“我杀过象,也救了很多。”

第一次动手,眼前全是父母失望的一张脸。

他要是哪日死了,怎么去见他们?

后来想多了,逐渐麻木。

见不到的。

为崇高事业献出生命的,该上天堂。

他这样的,理应沉沦地狱。

命运作弄,却在人间给他留了一笔眷恋。

“沈枝,有些努力不是针对当下。它是未来。”Q群:11@65=24@28=5

君主论中说: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为手段可以为结局辩护。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为自己辩护,哪怕一句。

于屹盯着小臂上那只丑陋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我是不是很混蛋?”

“是。”

再抬头时,沈枝眼有些红:“自以为是的混蛋。”

“那就别为我这种人难过。”于屹指腹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