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忍住露出了笑脸,两个小姐妹兴奋地穿起衣裳,携手跑进了院里。

自打姨母上月出远门回来后,她们一家子就一直住在村里的祖宅里,住的还是她们母亲从前住的小院,陆缱还把周围的院落拆了不少,扩成了堆着秋千滑梯的花园与种着果蔬的菜园子,任家里三个小孩嬉戏玩闹。

盈儿两个冲进院子里,就看到姨母闭目坐在梨树下面,老树茂密的枝叶为她遮挡了几乎所有阳光,只有少许的斑驳光点洒在她的白衣上面。

姨母自上次归家后便变得有些闷沉,经常一个人坐在树下一待就是老半天,你去与她说话她也会回你,甚至还对着人笑,只是那笑容多数时候是安安静静的,让人瞧多了就心里难受。

娘亲说姨母是有心事,可心事是什么呢,娘亲也没法问出来,只能每日里变着花样地做好吃的,想把姨母给哄开心。

正想着呢,陆缱睁开眼,对着跑出来的两个小家伙招招手温和地道:“可是睡足了?”

盈儿脸红地扭捏了一下,她们当初在通州过流放日子时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被接回陆家后姨母却说小孩子天天起那般早作甚,觉睡得多了才会长高个,于是在家里,同为孩子的琦儿与她们两个便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琦儿因着与她姐姐阿瑶在一间房,所以好歹天大亮了就自己跟着起来了,可盈儿这姐妹俩却是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

今日她们起床这时辰怕是都快该吃晌午饭了,盈儿自诩长姐,遭长辈问起自然感到不好意思,但秋儿却是毫无担子直接扑到了姨母怀里撒娇讨巧道:“睡足了!姨母我们一会儿会吃巧果吗?”

陆缱低低笑了笑,她还未回答院墙掏出的月亮门那边就传来陆萱的笑骂:“你这小馋猫就知道吃。”

说话间陆萱提着篮新摘下的瓜果从菜园那边走来,身后阿瑶姐妹俩提了做好的饭菜跟随而至,陆萱将一颗清水洗过的紫红葡萄喂进了秋儿嘴里,笑她:“巧果那得等到晚上逛街时才吃的,中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吃瓜果吧。”

秋儿也就在襁褓时才享过几天福,后来在通州那边日日连糠咽菜都吃不饱,所以回到金陵后才会什么都馋,她嚼着嘴里的葡萄,甜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心里直盼着晚上去尝尝那只听说过却从未吃过的巧果。

一家六口在梨树底下热热闹闹地吃掉了午饭,连藏了心事的陆缱也是每到这种时刻都会笑得明媚一些,饭后她便端出早已晒好的鸳鸯水让家中的女孩子丢巧针。

丢巧针也是七夕的传统游戏,它比着穿针乞巧来说要简单得多,不用真的考验女孩子的手巧程度,只是提前一天将日间水与夜间水混在一起,再将这碗鸳鸯水放置到七夕当天,等阳光暴晒起了一层水膜后,再将绣针投到上面,看水下会投出什么影子来。

这游戏凭的纯是运气,对盈儿秋儿这样从未拿过针线的女孩子再是友善不过,是以几个小孩听姨母说过后早就在惦念着了,瞧见陆缱摆出的四碗水后便是阿瑶也欢呼着窜到桌前戏耍起来。

“十三你自己的那碗呢?”陆萱怎么看都不见第五碗水端出来,便问妹妹道,在她看来陆缱也是未成亲的少女,自然也该去戏耍才是。

陆缱摆摆手淡笑道:“我便不了,让她们几个孩子玩吧。”

时至今日她早就不相信这种占卜测运之事,上回栖霞寺抽签时还说她晦涩尽除福运将至呢,若她真晦涩尽除怎么追寻多年却得了那么一个结果。

思及地洞中听到的答案,陆缱眉心便跟着结出一丝郁气,瞧得陆萱赶紧往她手里又塞葡萄又递甜瓜,就怕她自己一个人狠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