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子弹从无鼻女人的腋下穿过,破入雨中。

一个披头散发的轮廓举枪闪现在露台口。

海伦?

不对。闪电接二连三,白光一道道在露台上到处乱打,晃得马文什么也看不清,但也回神那根本不是什么海伦。看体型也不是厨娘。

那又能是谁?

来者短促而沙哑地说了什么,模糊在雨声中。

她自己原本也藏身在廊道阴影里,若不是之前那一枪,马文甚至很难辨认出走廊里还存在她这个人。滑稽人则向着走廊后退两步,接着那声音,词句音节相断,混合雨声,如同滑稽的恐怖乐符:

“你要杀我吗?”

陌生女人说(这回声音仍然模糊,但马文分辨出了大致内容):“如果你坚持杀他……”

“为什么?”滑稽人问,“他又不是你们弗里曼家的人。”

“可他是我的舅父!”

这些对话整体快速、含糊,但信息量堪称巨大。

一时间马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余光里麻花辫半张嘴巴,Tang脸上凝重困惑,于是他又想自己确实没听岔意思。他正试图从空白的头脑里回忆出一系列家庭术语各自代表的含义,场上又有第三个人影猛然冲出,是牧师趁着滑稽人分心的工夫,成功窜入了走廊!

紧接着,露台上两人同时动作。

滑稽人猛冲向门口,无名女人紧随其后,枪声震耳欲聋!

又一发子弹打在门框上,擦出暗淡的火星。

滑稽人已经消失在视野,女人身影在最后的闪电下最后一闪,也隐没入黑暗。

Tang已经迅速跑到廊口,沿通道跟了上去。

马文和麻花辫不明所以,也下意识跟着。

十二扇橱窗连同白光灯盏比以往更加幽暗,他在里面狂奔,只听外面的漆黑里子弹“砰砰”一连串炸响,回声震荡,仿佛宣泄又迷惘。马文总疑心自己被轰成了脑震荡,眼前也一阵黑一阵白,只知道跟着Tang跑,耳中回声和枪响交织,根本弄不清那女人开了几枪、打中了谁、谁又在继续开枪。

连绵的巨响间终于有了一块空缺。

前方Tang倏地停下。

“谁在那里?”

问话的嗓音浑厚,属于弗里曼家主,继而是厨娘的低声喃喃:“上帝,上帝啊……”牧师激烈咳嗽,求救声:“有人……有枪……”

灯突然亮了。

被枪声引来的人中,肯定有人提了一盏灯,因为马文乍一“重见天日”,眼睛差点被闪瞎。

只见昏黄灯光下,家主和厨娘一前一后站着,面孔铁青;滑稽人不见踪影,只有那陌生女人孤零零站着一方灯光下,脚下庞大的虚影层层叠叠,手腕从袖口垂下,指间仍紧紧绞着枪。

灯光让她的脸无比清晰,显露出明显的、和Tang一样的亚种人特征。

瘦削身材,眼窝深陷,脸色像刚生完一场大病,若忽略她方才制造出的一场疯狂(当然,马文没忘了她算是友方,但那也够吓人的了)的枪击,是个十足的病弱美人。

看到她,家主和厨娘都不同程度地面露警惕与惊愕之色。

震惊,但并非“你是谁”式的疑惑:

从他们表情,马文明确地看出,他们每一个人都认识她。

“你,你……”

家主颤声半天,没有说完,话全哽在嗓子里。

而有了这么一点空隙时间,马文的头脑终于转过弯来,能够理清弗里曼家的家庭关系了。

父母亲的兄弟是舅父【1】,弗里曼的兄弟?夫人的兄弟?

牧师是夫人的兄弟,那这是夫人的女儿?

不对,再说这是个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