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2 / 3)

点,当时我没在意,因为这故事里我的个人想法并不重要。即使在准备期间我也极力抗拒“他是我”的念头,且为此打定主意,绝不给他任何心理活动。

唐思烬的情况却又复杂一些。

我对他有移情,这点我承认,我经常下意识地觉得,你们俩是一个人。但其实不该这么想,区别可太大了。

最关键之处在于,一旦在敲定唐思烬为主角的前提下,再认定他只是你的化身,现实将频频对虚构发出干扰,直至彻底阻断我作为作者的自由。对我来讲,写作本该是更类似睡着的状态:我感知到大致的形状,却看不见具体的细节,也看不清那个黑暗过程的全貌。因为一旦试图以切实的方式立足于上,它将消逝……虚构和现实必须割裂,作者这才能随水漂流。

③⑥

我思考人和其虚构投射之间的关系。人们偶尔会对某个人物指指点点,说他/她是XX的化身,从此人物的一切都被摘出来跟原型逐一对应。这样一说,虚构人物只能算是他们各自原型的衍生品吗?或者,干脆全是写作者本人的“裂变”产物?

其实我不喜欢这样,写《苦楝》的时候我就抗拒“绝对原型”的存在。更恰当、更适合我的情况是,让一切角色都独立于现实存在,我仅仅是把出自现实的一些元素借给他们,然后看他们如何自己活过来。唐思烬和娄思源尤其如此:前一秒我正在创作,下一秒我要开始观察学习。像逛超市的时候突然松手,看手推车会自己滑向何处;最后你总会目送手推车们自己离开,然后把蔬果袋放上副驾,一个人开车回家。

这是一种微妙的关系,正是对它的寻求诱发了附身海伦相关情节的灵感。

③⑦

我道个歉:信纸到这里就用完了,实在是时间紧张,写信的举动又事出突然。从这页起的内容就都是打印出来的了。

回到正题。

想清楚我要给角色自由的好处,不仅在于我终于有了进度,还在于一种美好期望:伴随文本的结束,所有人都脱离了我,自此不再仅为一种附属,我想象他们开始一无所知在各自的世界里独立生存。这理论反向补足了部分模糊不清的世界观。

为什么人物会进入「缝隙」,那些分散的小世界本质上又是什么?到我喜爱的隐喻环节了。然后呢?故事结束后,NPC们会去哪里?答案早已浮现。

起初他们都是载体所有的人。我承认自己借给他们各种元素。但有没有人说过,角色一旦承载了来自他人的部分思想,就不能再独立为人?好像没有!在我看来这是个浪漫的过程:半成品进展成整体,人物成为了人,文本被画上句号,外来的旅人以局外人的洞察力找回了它的初衷。整个虚构空间像天空中的一个岛屿一样起航,从此割断连接码头的锁链,逐渐形成一个星球的厚度,独立地飘向远方。

我沿着这思路进行后续的分离实验,效果还不错。

唐思烬现在可大变样了。你看着他的时候,也感到了我铺下的那层隔膜吗?我留下一半不会左右情节的元素,另一半则随意涂抹。比如你的“后引号”根本不长在脸上,也没有抓脖颈的小动作,反而是各种有趣的小表情和标识性的口癖被我决定删除,那真是娄思源的遗憾。我把汪秋犀的身份改成了你妹妹,让那个房间变成花房,再种上你的蓝紫色“生日花”,在截然不同的情景里插入我们对话原句的碎片,在事件虚构的前提下保留忠于现实的关系阶段节点,以及在涉及过往的内容上尽可能化用,极尽扭曲,但不乱编。

每一个故事都要完整但节制,我一边“漂流”,一边在寻找平衡。不得不说那是种神奇的境界,如同在湍流间踩住一根平衡木,通过维持两端的平衡来安全前行。最初当然总掉下去,然而走得越远,我越能信手拈来。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