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学校的规则,要保护学生。家里的……”
唐思烬没说完。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茫然,声音中途断了。
“闰年保护被抛弃的人。”唐玉轻柔地说,“但如果反咬,就要自食恶果。好吗?”
鼓起的黑色外衣扑面而来,像漆黑的船帆。
门半开着,老郑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唐玉在床架上拨了拨,把铁丝解开。有了门外那人担保,她丝毫不担心像上一次一样的意外发生。她做完,不说话也不再笑,只是站了起来。
屋里弥漫着一阵压抑的死寂。
衬托之下,窗外的声响变得格外明显。
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了。
退烧药的药效还在起作用,唐思烬青紫交错的手腕抵在床单上,身体终于往上升起一点。他眼睛仍然直直地看着门口,唐玉和老郑的影子不时并拢成一体,时不时分开。一大块黑色上面浮着两张脸。
他们像无动于衷的观众一样,看着他拼尽全力才坐起来,弓着背好一会儿才堪堪站直。
他们看着他一路扶着衣柜、扶着桌子、扶着床脚。
他们看着他走到窗口。
靠近那里的时候,唐思烬又站不稳了。他在跌落前的最后一秒试图去抓窗棂,抓准了,但没抓住,木刺在没有血色的手心刮出一道,但感不到疼。窗玻璃并未忠实地映射出外部的事件,而在回放着他上一次在这里见到的内容。
老郑。小郑。小美。
小郑。小美。
小郑……
他贴在玻璃上,手心里的血按出半个血手印来。小美死了。他看见唐恩汐的雨帽从头顶落下。到处都是黑色。唐恩汐踉跄着倒退了两步。玻璃窗不见了,他拼命反手摸到一处支撑物,再重新站起时,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老郑揽着唐玉站在门口,占据了全部的出路。
女人的手按在耳朵上,细细听着,很快舒展开:“咦,她跑了!”
房子里的四面墙开始缓缓合拢,挤压着他。
唐思烬不是小美。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出不了这个房间。
但至于其他内容,他一点也不知道了。似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世界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事件的进程并不需要连贯的逻辑,也不需要秩序和理由。唐玉不再抽烟,她继续凝神听着,和老郑对视一眼后,他走了出去。
唐思烬听见了交错纷乱的脚步声。
“你妹妹就在这一层呢。”唐玉轻轻地说,“你很爱她,是不是?”
他深深地吸气。
“所以她也很爱你。还是,因为她很爱你?”女人把烟嘴在门栏上熄灭了,“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们都怕她,只有你不怕她,所以我走之前一直跟她讲,别让哥哥把你给丢下。有些人生来就叫人害怕,这点她最像我。我们也很容易给人丢掉,然后心心念念想着得报复。她报复过人不少次吧?包括你……虽然人能猜出来,她报复你跟对其他人也不太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有些人,注定永远也找不到家,永远不得安宁。但你可以不一样。”她抬起拿着烟的手,在空中描摹一个轮廓,“你明不明白?我知道,你最聪明……你不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吗?”
他突然闻到火的气味。
并不来自熄灭的香烟,而是更浓厚、更遥远,丝丝缕缕,从墙的另一端渗透而来。
她也闻到了。
女人又在听那耳机,嘴角弯着,越来越舒展。
“我就说啊。”唐玉摸了摸衣兜,脸上讶异一闪而过,脸上仍然是个笑脸,“我早跟你说了啊,老郑。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