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思源挑出一种浅淡的蓝紫色,突然说:“我快走了。”
唐思烬顿时就清醒了:“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了。不过这里还会住人,姑妈要在这里待上一小段时间,我先走。”
娄思源用那根蓝紫色画笔涂了半天,不太高兴道:“画坏了,算了。……你每天到我这里来,无聊不无聊?”
他摇头。
“明天再说吧。”娄思源看了他一会儿,把本子盖上,“今天带你换个地方玩。”
娄思源之前说过姑妈睡觉很轻,因此等她睡下,自己基本都待在房间里面,不出去搞动静。唐思烬见他有了出门的架势,出言提醒:
“别吵醒你姑妈。”
“我心中有数。”
娄思源打开了手电筒,走到露台的位置,蹲身在地毯下面翻找,掏出一串钥匙。钥匙捅进锁孔,在寂静里清脆地“啪嗒”一声,折叠门被尽可能轻和慢地推开。
唐思烬闻到了植物特有的微弱香味。
灯亮。
冷雾一样翻滚的蓝紫色映入眼帘,在玻璃外黑暗的衬托下,所有玲珑卷曲的花瓣平白添了一丝妖异氛围。鸢尾花分列两道,顶端一道横梁,下面也坠着几个透明的大玻璃观赏架,一团团紫色在其中打着旋。
花房末端有个摇椅,唐思烬想象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如何坐在这里,摇晃着看向遍布的鸢尾花。
“这都是你姑妈的吗?”
“她有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但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你平时不上这儿来?”
“我来这里做什么。”娄思源又吹起了口哨,这回换了个旋律,像《致爱丽丝》。他吹了几句就停了:“我不喜欢花,我又不是女孩子。你呢?”
“……”
唐思烬看着他。
“哦,你也不是。”娄思源做了个鬼脸,“你长得好看,我就忘了。”
唐思烬说:“我妹妹不喜欢花。”
自己来这几天,虽然对家里的事情并不过多谈论,但娄思源还是知道唐恩汐的存在的。他也知道妹妹和自己是双胞胎,闻此点头,“那她喜欢什么?”
“我不知道,她会玩娃娃,但也不喜欢娃娃。”
唐思烬在摇椅上坐下来,“她好像什么都不喜欢……”
“真的?”娄思源也坐下了,“不可能吧。”
鸢尾花自由伸展着,遮盖住夜空。
唐思烬两手撑在身侧,忽然说:“妈妈死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法给她安全感安宁。我也不是成年人。”
“安宁?”
“她会问我,你能给我安宁吗。”唐思烬低下头,脚尖擦过地面,“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娄思源说,“你妹妹这用词挺抽象。”
他俯下身,从泥土里捡起什么,原来是几片边缘枯萎、自然掉落的卷曲花瓣。紫色花瓣躺在手心里,娄思源不知在想什么,随后小心地收起手指,只留下小指指甲,在上面划了几道。
“我之前看书,上面写着在花瓣背面写字,然后反过来放在手上,可以当玩间谍游戏的道具。”娄思源把花瓣翻到背面,“不过得凑够四五个人才能玩,等以后有机会吧,现在是不可能了。这附近连人烟都没多少。”
也是。唐思烬想,他都要走了。
他又偷偷去看娄思源,但表情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么。娄思源鼻梁上的伤口没再破裂过,侧面看去只剩下以浅浅的小白痕。他想这是自己在「缝隙」里见过的其他病人吗?为什么娄思源这么早就知道「轰炸机」的情节?
为什么自己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唐思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