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原来真有你这么个人。”娄思源把窗户插上,“早上起来我没见着你,还以为昨晚睡糊涂了。你怎么总晚上来?像个鬼。”
唐思烬看向床铺,上面的被卷枕头已经被收走了。
他低头卷了卷衣角。
娄思源又说:“你找我玩,干吗不从门进来?”
感谢他没追究别的。
“你姑妈不喜欢我。”唐思烬说。
“她不是白天我忘了问她。算了,下次吧。”
“她不会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娄思源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他在书桌前面坐下了,“你听着很有经验的样子啊。”
唐思烬摇头。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娄思源又说,“一般来讲,走了的人都不会回来。”
“所以你觉得走掉的人和死掉的人没区别?”
“算是吧。”他轻轻捏住鼻梁,唐思烬真怕他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掰断。娄思源把脸转开冲着半开的门,里面是漆黑的楼道,他知道姑妈独自睡在另一边的卧室里。
“她睡得很早。”
“她这里白天会接待一些人。”
唐思烬后背在床架上擦了擦,“什么人啊?”
“男女老少都有。”
“来看望她吗?”
“算是吧。”娄思源转回来看他,像看什么新奇的事物,“说来奇怪,离得那么近,但从来没有见过你。”
唐思烬说:“妈妈生前禁止我们到这里来。”
“为什么呢?”
“她不说。”
娄思源笑了一声,意有所指:“经验之谈。”
“她有很多秘密……她临死那天晚上,有人给了她一笔钱。‘那个人’想知道钱是哪里来的,她也不肯告诉他。”
娄思源停了一秒,问:“你爸爸?”
“是她自己的爸爸。我们没有。”唐思烬把卷起的衣角放开,“她一直解释不出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所以‘那个人’特别恨她。”
娄思源撑着桌子站起来,在他背上摸了摸,像对待小动物。
唐思烬没有动,“她来过这里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你妈妈。”虽然这么说,但娄思源似乎在走神,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之前空荡荡的墙上正走着一只钟,“你今天什么打算,还要跟我抢地方,不回自己家?”
这话有点隐晦地在赶客,但他不能走:“我在等。”
“等什么?”
“夏日里的最后一天。”
娄思源笑出了声:“原来在盼着我走啊?”
唐思烬咬咬嘴唇,没出声。
桌面台灯开着,垃圾桶张着嘴巴,露出一小角染血的白纸巾,血已经变成了发黑的褐红色。注意力放在此处,唐思烬忽地发现那些血迹的分布并不是喷溅状,而是连绵的一团一团,让他联想起家里墙纸上的墨迹。
“那上面是有字吗?”
娄思源把纸巾拎起一个角,接受了话题的跳跃:“这你也能看出来。”
“怎么会有字在这种东西上?”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写的。”
“……你脸上的到底是伤口,还是一个伪装成伤口的人?”
娄思源又开始笑。
唐思烬接近书桌,声音含含糊糊压在舌底,有点固执和盼望的样子,毕竟房间里的血字比什么都像线索。
他说:“我想知道那是是什么。”
“没什么。”娄思源说是如此,又把血字往上扯了扯,辨认片刻,“哦,是个人名。”
“南……山……清?”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