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思源袖子的材质很光滑,搭在那里总要滑落,必须攥住褶皱,还得小心别碰到下面的皮肤。唐思烬调整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还另外有一只手,又随后发觉在被自己遗忘的时候,它已经像在「剧作家」里一样自作主张找到了新主人,窝在舞伴手里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
事已至此,也没法抽回来。
他心道这只是个礼仪动作,由它去吧。
“脚往前。”
唐思烬顺从地往前滑了一小步,忽地反应过来:“你在教我女步?”
娄思源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不是两种都不会吗?”
“我又不傻。”
“桑小姐!”有宾客挤到他们近处,激动地大声问,“请问您在分裂出这部作品时,内心最深刻的感受是什么呢?”
这是那场表演里出现过的片段。
唐思烬心里一惊,被带着转了半圈,干脆透过娄思源肩膀看向沙发。
有了来客,桑小姐不好继续没骨头一样靠坐,好整以暇地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恢复端庄的姿势。
她的回答和在裂变表演里几乎一模一样:
“创作任何一部作品,不都是一样的感觉吗?分裂的感觉,像在给自己捅刀。每一个字,就是一刀,流下一滴血。字连成句,句连成对白,血就会变成情感的浪潮,那才是完美的作品。”
樊礼赞专注的眼神。
“……我向往最完美的作品,因此我倾心,且只愿意结合于死亡。”
那宾客显然听得一愣,随后更加激动:
“既然是完美的作品,桑小姐,没有想过把剧作传出去,让珠城外面更多的人也看到吗?”
唐思烬听到一半,手中一空,原本扶着的衣袖突然不见了。
原来是娄思源换了动作,拿观剧镜的手改为向下,冰凉的镜片碰到了他的腰。
“先生想必平时不接触戏剧吧?”桑小姐笑音传来,“剧作家都知道,戏剧和人是一样的。出生在珠城的人,没有一个能独自离开珠城,因为裂变出的所有内容都会在城门口全部具象出来,重压在你肩上,但没有影子分担重量,脚步重起来,你根本翻不过火山。同样的道理,裂变出的剧作也有千钧重,单靠我们珠城人,没有影子,也带不出珠城。”
“那不单靠珠城人呢?”
“你得找来到珠城、又愿意帮这费力又不讨好之事的外乡客呀。他们可以借你影子。”
唐思烬若有所思回头,却发现在刚刚走神的片刻,娄思源一直在看他。
在灯光和珍珠和阴影下,异样的氛围油然而生。
他垂下了眼睛,手指陷进衣袖的褶皱里。
那边宾客都走了,桑小姐又躺了回去。或许之前也不是因为懒散,而是身体缺失支撑力。樊礼赞问:“你那些话是认真的?”
“哪些?分裂的感觉吗……我干嘛撒谎呢。”
樊先生伸手去捏她的肩,而桑小姐向上耸动了一下,下意识去抓他的手,又中途放下,摸了摸她自己的脸。
“我看起来憔悴吗?不憔悴吧。”
樊礼赞笑笑:“有点。”
他想要附身吻她一下,被轻飘飘拨开拒绝了。
“病人都这样。”桑小姐一手挡在嘴唇前面笑起来,一脸满不在乎:“我生病了。”
“什么病?”
“还能是什么。”
他们的影子在宝光璀璨的吊灯下交缠。
啪。
娄思源突然用镜筒打了他一下,等唐思烬受惊回头,他跃跃欲试道:
“我们也开始吧!”
他们真开始了。下一首乐曲响起,唐思烬身体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