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我如痴,京中人人皆知。

因我不喜宫中礼制,她便直面天威:“礼制迂腐繁琐,为何不改?”

因我不忍城中流民流离失所,她掏空王府,散尽家财为流民开拓居所。

因成婚三年无出,京中多少添了些流言蜚语,她便于大庭上直言:“儿臣传唤过太医,太医说,是儿臣难以生育。”

因了这事,京中对她议论纷纷,可她却舒展笑颜:“终是消停了。”

……

一股自责、愧疚如海浪般涌过。

我怎能不相信她呢……

“去,拿最好的金疮药!”

林宇应了声,匆忙跑回寝殿。

行至书房门口,我却听见安宁公主心腹红莲的声音:“公主,向皇后请旨的是您,您又为何要抗旨。”

“您心中明明还有江少爷,让他进了公主府又有何不可?”

我呼吸一窒,那熟悉的声音缓缓入耳

“可在府中无名无分,却是委屈了他。”

第4章

疼痛蔓延,五脏六腑似是烂成了一滩水。

我猛地又吐出一口血,那抹暗红在冰雪中消融。

赶来的林宇慌忙将我扶住:“驸马,无事吧。”

我拂了拂袖:“许是天寒,回寝殿休息吧。”

冷风凄凄,将我的眸光湮灭,漫天的苦涩不达眼底。

三十大鞭,鞭鞭入骨,却独独不是为我而受。

心似绞痛,我忍不住想捂住胸口缓解酸涩,双手却堪堪在袖中紧握成拳。

生生切开背脊,将仙骨剥离之时都没这般痛。

回到寝殿,我支走林宇。

四肢百骸犹如被猛兽撕咬,脚步开始虚晃。

我从枕下拿出一瓶紫色丹药,却因重心不稳散了一地。

我颤抖着胡乱从地下捡起一粒吞了下去,这才缓解半分。

我的性命全凭着这瓶丹药吊着,如今丹药疗效越来越微弱,我的性命也越来越垂危。

从前我总以为人生短短数栽,以漫长寂寥的仙生换以陪她几载春秋亦是幸事。

可纵观现在,我当初的决绝却俨然成了个笑话。

我为之付出生命的,也愿为换他人余生安然而付出生命。

我强撑着躺在榻上,却始终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奚凝进来将被角捻紧。

守在床榻前的林宇睡眼惺忪:“公主可要在此处歇下?”

她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我的睡梦:“不了,我在这休息反而扰他睡眠。”

她语气虚弱,来看我一趟,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话落,又踱着步小心将门阖上。

我握紧的双拳骤然松开

既心中已然有了别人,为何又要嫁给我。

心那么小,为何能容下这么多人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翌日。

书房痛苦的呻吟声,声声入耳。

我用被褥捂住耳朵,却终是不忍。

我拿上金疮药,却见江行舟从书房走出。

他着一身白衣,朝我行礼:“驸马,公主刚刚才入睡。”

简单一语,好似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愕然一瞬,行至他跟前:“公主已经婚配,你无拜帖怎可入府。”

江行舟高昂起头,眼眸毫不掩饰挑衅与嘲讽:“就凭公主心中有我,就凭我会是她未来的驸马,而你……”

未等我反应,他行了一礼:“驸马,你能活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