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犟得狠,谁也不愿靠,就一个人孤零零立着,不争辩,只肯说这一句。
这人像是专门托生来教自己心疼的。谢声惟这样想着,伸手触上他的发鬓。
生了这样细软的头发,偏偏性子这样刚硬。
从前也不知要吃多少苦。
谢声惟像是吞了颗泛青的杏子,汁液在胸腹迸溅蔓延,搅得心口又酸又软。
他的手往下一点,揽住程既肩膀,不顾这人的挣扎,将人搂到怀里。
怀里的躯体僵硬着,半点不似平日里柔软可亲。
他一下一下地在程既后背抚着,像在安慰一只受欺负的狸奴。
“怕我凶你?”他附在人耳边开口,是疑问的句子,语气却笃定。温热的气息扑上耳垂,怀里的人微微颤了颤。
“既然没做错,为什么要怕?”
“才没有……怕。”程既慢慢失了那股力气,将头埋在谢声惟肩上,声音透过衣服传出来,闷闷的,又说了一遍,“我没错。”
“嗯,”谢声惟轻声应道,“我知道。”
“是我不好,叫小禾今日受了委屈。”
程既闻言,抬起头来看他,眼瞳像是洗过的黑曜,蒙了一层浅浅的光晕,“你不怪我?”
“我明知他比你年长,还同你要好,依旧这样不知分寸,出言顶撞,半分颜面都不留给你。”
“这样你也不怪我么?”
谢声惟伸手过去,很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这世间的道理原不论亲疏远近,更无关年龄序齿。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即便他是我大哥,同我亲好,这般揣测中伤于你,也是有错在先。”
“你今日不过是为了自身反击一二。我若因为这个便要怪你,岂不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谢声惟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放松下来,软软地同自己贴着,一双眼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唇微微张着,带一点惊异的懵懂,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柔声道,“小禾如今这样厉害,我才要更放心才是。日后哪怕我不在时,想来也没什么人欺负得了你。”
程既被亲了好似也没回过神来,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将头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要抱着。”
“在抱你呢。”
程既将手环在他的腰间,搂得用力,“要再紧一点。”
于是谢声惟收紧了手臂,像是织茧一般,将这个人牢牢地锁紧了怀里。
鼻端尽是这人身上的药草清香,他听到程既开口,声音低低的,很乖,半点不似先前同谢行履吵架时那般气势逼人,“谢声惟,”
“嗯?”
“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呢?”
这个人简直像是很苦恼地说道,“你这样子,我要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怎么办?”
谢声惟微微偏过头,在他发间亲了亲,“那就烦劳小禾辛苦些,多喜欢我一点吧。”
“那你呢?”
“我要困难一些,”谢声惟微微笑着应他,“已经是最喜欢了,一丝一毫都多不成了。”
东隅渐沉,月桂树影被拉得斜长,将两人密密地罩进去,他们躲在树下,交换着绵长的亲吻,像这世上每一对相爱的人一样。
晚间掌灯时分,程既在喝一碗鱼片粥,忽然想到什么,朝谢声惟道,“话说回来,你大哥今日究竟来做什么?最后也没说个明白。”
“总不成是听哪个多嘴多舌的嘀咕两句,特意来院子里捉你我错处的?”
“怎么会?”谢声惟失笑,“铺子里生意日日忙得不可开交,他哪有闲工夫来操心这等小事?”
“这一二年间,他都在跑外头的营生,后宅也不大进,这院子里来的回数更是少,”谢声惟口中说着,自己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