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搁在一刻钟前说兴许还管用,”程既扯着他的袖子,将人拽近了些,手指已然抵上了他的面颊,凉凉道,“现下……已经迟了。”

两人正拉扯着打闹,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胡闹!”

程既不防,吓得猛地一抖。他本就赤足站着,脚下不大稳,亏得谢声惟伸手扶着,才没摔进泥里去。

两人好容易站稳,循声看去,正看到谢行履站在院门处,背着手,一脸寒霜地看过来。

程既:“……”果然自己同这人天生不对付,遇上便要倒楣。

谢声惟上前两步,将程既遮在身后,微微笑道,“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谢行履看他护着程既的动作,心头更是火起,进了院子,“这是在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仪容不整,教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谢声惟神色如常道,“院子只有这几株月桂,看腻了。我叫程既去花房拿了些花种过来,种上也好添些颜色。”

听他如此讲,谢行履也不好再说什么,皱了皱眉道,“这样的琐事,叫府中花匠来做就是。当主子的,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也不怕下人私下里笑话。”

程既听他开口训斥,心中便老大不乐意,正想要驳两句,被谢声惟暗地里拽了拽袖子,只好将话咽回去,愤愤地缩回了人身后去。

谢声惟这厢正敷衍着,喏喏应了两句,心中暗暗叫苦,只盼着自己这位说话不饶人的大哥快快走了好,再留下去只怕身后的程既就该蹦出来呲牙了。

事与愿违,谢行履今日打定了主意同程既过不去,见他不开口,只以为这人气短,又板着脸继续道,“做新妇的,便该好好侍奉夫君,恪守本分,才称得上贤淑。这般衣衫染污。连鞋履都不着,同夫君动手动脚,简直是失了做人妻的章法。”

“怎么你嫁过来前,这些东西都没学会么?我谢家不是寻常门户,你这样的家世,原是攀不上的。如今你既得了气运,入了谢家的门,就该将那些该有的规矩学好。这样的做派,哪里有高门大户家的样子?”

谢声惟听罢此言,面色微微一沉。

先前那些他权作是兄长训斥他与程既两人的,可这番话就是摆明了下程既的面子。

他素来知道这二人结有嫌隙,归根到底是自家兄长骨子里那份对身份门第的看重作祟。本性使然,向来难转圜。所以他从不刻意去劝解二人,尽量避免着不叫他们碰面就是。

可今日谢行履这话竟是直接将程既看作深宅妇人一般,言语里鄙薄之气再遮不住。

手足间的情谊是他与谢行履的,承情的也是他谢声惟一个,没道理程既要为他这份情谊忍下此等委屈。

心中如是想着,谢声惟便要开口。话音还未出,身后的程既再耐不住,冷笑一声,跳出来道,“大少爷好威风的气势。”

“既是在这儿论后宅规矩,那我正好要问一问大少爷,男子二十及冠,家中兄嫂弟媳皆要避嫌。如今青天白日的,大少爷不经人通传便闯进木樨院中,眼见弟媳仪容不整也未有闭目侧身之举,反倒是堂而皇之地在此处看了半日。”

“不知这又是守得哪家的规矩?”

“你!”谢行履怒道,“你又非寻常闺阁人妇,堂堂男儿,又怎可以此来论?”

“哦?原来大少爷晓得我非是后宅妇人吗?”程既睨了他一眼,目光里难掩讥讽之意,“那方才又为何同我论了半日的新妇规矩?”

“莫不成这规矩一事不是墨成定则,而是谢少爷随心的?不为恪己只为规人,端看对己孰利孰弊来定下的?”

“你这人……一派胡言!”谢行履气得手指微颤,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话来辩驳他。

搁在平日里,到了此时程既就收话了,可今日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