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你们知道的，朕这双手握过笔、握过刀握过弓，但从未给女子梳过发髻，朕偷偷对着话本子学了许久，甚至去请教了女官，最后还是将雨灵弄得很疼。”

“可她没有怪我，她一直对我那么包容、那么喜欢，可我却仗着这些狠狠伤害了她……”

宇文鸷语无伦次地说着，泪水从捂着脸的掌心里滚滚而落。

拿着聚灵灯的丁霁、站在一旁的赵渊心底五味杂陈。

他们忽然觉得大司命说要拿聚灵灯将所有回忆中深刻的地方走一遍是惩罚。

回忆着那些日子的甜蜜快乐，再回想起这些时日对莘雨灵的忽视伤害，这无论是对成绩是莘雨灵夫君的宇文鸷，还是曾经暗恋着莘雨灵的丁霁和赵渊来说都是种凌迟。

看不见的、却可以将心剜成千万片的凌迟。

“皇上，现在还不是忏悔的时候，我们才找到了一个，大司命说了雨灵是受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痛苦才彻底身死道消的，我们需要找回七个她的残念。”

这时开口说话的却是一向横冲直撞、想什么做什么的大将军赵渊。

好似经历过莘雨灵身死之后，他就彻底变了。

难道让男人一夜之间成长的代价竟然是爱人的生命吗？

凭什么呢？

重新整理好情绪后，宇文鸷、丁霁和赵渊又来到瀑布悬崖。

这一次聚灵灯再次强烈地闪烁起来。

他们看见的是马车里苍白脆弱的莘雨灵。

她透过车帘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随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紧接着又狠狠咳嗽起来。

宇文鸷、丁霁、赵渊分明清晰地看见莘雨灵手中雪白的帕子上出现一抹暗红的痕迹。

原来她这个时候就开始吐血了！

“宇文鸷、丁霁、赵渊，你们从前教会了我爱，现在又教会了我恨，这世间的爱恨嗔痴苦，我竟然都是拜你们所赐，如果还有机会，我不愿这样过一生。”

三人耳畔忽然响起莘雨灵虚弱的声音。

这竟然是当时她的心声。

那样的绝望让宇文鸷、丁霁、赵渊的心猛地痛起来。

“对不起，雨灵。”三人在心底默默说着。

紧接着是运河的画舫、赵渊的私人跑马场、丁霁的竹林小屋……

三个人在大胤的皇都及周边城县奔波了三天三夜，才终于找回莘雨灵的七缕残念。

回到甘露殿时，大司命拾月已经坐在放着鸢尾花的桌案前等候了。

“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了。”

“是。”宇文鸷将耀眼得不可方物的聚灵灯递给拾月。

拾月念了一段北国话。

紧接着将聚灵灯中的蜡油倒进巫罐中的鸢尾花瓣中。

一秒、两秒、三秒……

宇文鸷、丁霁、赵渊屏着呼吸，生怕出现任何差池。

这时，一道闪电劈下，照亮整个漆黑夜空。

莘雨灵的魂魄由浅变深地出现在四个人面前……

第20章

“雨灵……”宇文鸷热泪盈眶。

一旁的丁霁和赵渊亦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们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又害怕会弄碎莘雨灵好不容易凝结的魂魄。

莘雨灵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按道理，身死道消后，这个世间便再也没有莘雨灵了。

直到十年或者百年，亦或千年后，她的残念被天道重新归于一处，堕入轮回。

可此时的莘雨灵已经没有了那么痛苦或者快乐的回忆。

眼前的宇文鸷、丁霁、赵渊对她来说只是三个略有些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