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瑶理解她为何要这样做。

若是她的弟弟在父亲亡故的时候要接手楚家军，楚惜瑶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人心是善变的，人性也是流动的。

这些士兵会忠于他们的父亲，却不一定会忠于他们。

甚至会看到他们年幼可欺，而趁机上位。

第28章

但楚惜瑶却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因为她的弟弟们，更是尸骨无存。

楚惜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接受这件事。

如同从前接受她不能接受的每一件事一样。

祭拜完慕老王爷，慕世洲便要带着楚惜瑶往回走。

可楚惜瑶许久没有练武，走了这么久的山路，脚底早已经起了水泡。

现在疼得寸步难行。

她可怜巴巴地望向慕世洲，慕世洲笑了笑。

“娇气鬼。”

下一刻，便在楚惜瑶身前弯下身来，楚惜瑶笑着趴了上去。

二人穿行在林间。

这是一片梧桐林，参天的梧桐树遮蔽了阳光，保住了林间的阴凉。

慕世洲的军靴踩在梧桐叶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世洲哥哥，慕伯伯也是和我父亲一样战死的吗？”

楚惜瑶问他。

“你相信你父亲是战死的吗？”慕世洲反问她。

这一问，楚惜瑶不禁心惊。

是啊，她都能发现的事情，慕世洲怎么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我希望父亲是战死的，可你这么问了，或许我们都有一样的怀疑。”

楚惜瑶叹息道。

她这话一出口，慕世洲便明白，凭借楚惜瑶的聪明，或许已经猜到了。

楚惜瑶很想问出那句话，却颤颤巍巍说不出口。

慕世洲低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中：“惜瑶，若不是你在齐家，我早就对他们动手了。”

“可是……你有证据吗？”

没想到他说出来的是这句话，楚惜瑶下意识问。

她知道，慕世洲说的“他们”，是指齐父和齐北钧。

“我再带你去见一个人。”

既然楚惜瑶已经知道了，他就没必要再瞒着她这些事情了。

回到慕家老宅，慕世洲将楚惜瑶带进自己的房间。

脱下她的鞋，为她处理了脚上的水泡。

疼自然是疼的，但慕世洲没有丝毫犹豫，疼痛倒也去得快。

上了药之后，又派管家拿了一双崭新的软底鞋给楚惜瑶穿。

整个过程，慕世洲耐心又细心。

很久很久，楚惜瑶都没有被人如此呵护过了。

心中只觉熨帖。

可一想到最初的齐北钧也是这样温柔体贴，心中就不由得有几分纠结。

看来一段失败的感情会像是阴影，在每一个被阳光包裹的时候出现，提醒她：你从前也是这样被伤害的，现在不过是换了个人，你又要重蹈覆辙吗？

楚惜瑶垂下头，将这个想法挥去。

继而她抬眼看着慕世洲，一个人能爱你多少个二十年呢？

在这个乱世，又能活多少个二十年呢？

不如，活在当下，随心所欲。

……

慕世洲见楚惜瑶能走动，便牵着她的手，穿行在慕家老宅。

这个房子太古老了，楚惜瑶有一种身在前朝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