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在妹婿面前了。

楚王眉心微动,却还是没有让她改掉称呼,只道:“若见了她,别同她胡闹。”

“哎呦!”六公主喷笑,“我难道是为两匹马就闹起来的人吗!六哥护着人归护着人,也太小看我了!”

楚王笑笑,没再多说。

-

景和二十六年,正月初六日,不到寅时,楚王睁眼。

拿出做丫鬟时守夜的功夫,青雀一夜没太睡实,只听见些微声音,很快也醒了,是想趁他梳洗时,再同他多说几句话,多看一看他。

但他按住了她,叫她睡,也没有让人进来,点亮灯烛。

青雀便没再坚持,躺了回去,听着他快速穿好轻甲,离开了云起堂。

她将手在心口上放了一会,那股空荡荡的失落还是没能被填满。

“快把灯都点上。”她轻声唤。

侍女们很快动起来,将整间卧房的灯都点亮。

在满室的光亮里,青雀笑着呼出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

姜颂宁画像所在的静室里,也有十数盏灯烛在安静燃烧,每一盏,都是楚王亲手点亮。

“我要走了。”

手里捧着最初的那支蜡烛,盘膝坐在地上,楚王仰望着她,低声轻语:“这次先不去西凉,去辽东……到夏天,才能去看祖父祖母。”

他的声音空荡响在四周。

没人回应他。

烛火轻晃,画像上的少女也随之一暗。

楚王轻轻眨眼,闭眼前,似乎看到了她的双眼微微一动。

但再睁眼,画像仍然平整挂在墙壁上,没有移动,也没有损伤。

画里的人也当然还是那副无暇的容颜,绽放的笑靥一直不曾改变。

在这张画里,她永远会笑着。

她不会再哭。

她不会变老,也不会成长,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她也听不见他的话。

【作者有话说】

来啦!

79 · 愿意

当楚王吹熄画像旁的最后一盏灯,沉默走出静室、走出前殿,在凌晨的黑暗中,上马离开京城时,青雀已在满室的灯火里重入安眠。

时间流动,月落日升,灯火发出的光亮,很快被云层遮挡的日光替代,日光又在乌云的汇聚中暗下去。

天色阴沉的正午,躺在人声宁寂的卧房,接过丫鬟们递上的碗,霍玥几口喝尽了汤药。

这是她病的第五日。

也是她为求子,重新开始吃药的第近三百日。

嫁人之后,她好像没有一年断过吃药。先是养胎的药,又是养身的药,又是保胎的药,又是养身的药,又是求子的药……她本是上得马挽得弓的康健身体,为了“孩子”两个字,竟要变成了个药罐子。

求子的药,在除夕那夜,她就停了。

她是真的病着。年少小产落下的亏空;除夕之前的连月劳累,除夕那夜的惊怒;还有元日受的风寒。她烧了两天,退烧到现在还身体沉重,脑袋里却像晃着一块冰,叫她时刻清醒时刻,想着宋檀对她脱口而出的那句:

你又没有母亲!!

“娘子。”卫嬷嬷递上蜜饯。

霍玥感觉不到口中的苦,还是捏了半块杏脯放在嘴里。

“今日二公子的车坏了,跟出门的人也病了两个,还有一个吃酒不经心,摔断了腿,一时又补不上人。”卫嬷嬷小心说着,“二公子生了气,没去怀远侯府,只叫人送了礼去,让说……让说娘子还病着,他要留在家里陪一日。”

霍玥没生气。

虽然即便她病着,这话说出去,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