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而且越快越好。

他不解,“码头日夜运行,从不封锁,货装载轮船,过卡子口就是了。”

我指腹不动声色摩擦着杯口,眼神打量他,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我倒拿不准了。

蠢货混不了仕途,太精明的也混不了,因为同行防着,早给搞垮了,不会留下。

我摇晃着高脚,“孟局长,我开门见山,您如此退避三舍,就没意思了。倘若是能过卡子口的货,我何必叨扰您呢。正是见不得盘查的光,我才求您这后门呀。”

他神情一滞,更不出声了。

气氛僵持到极点时,包房的门晃了晃,司机推开一道缝隙探头,“程小姐,人来了。”

大场子的老鸨办事靠谱,领进来的姑娘清一色的高挑丰满,模样也不赖,气度非凡,绝不是庸脂俗粉,兰黛虽为后起之秀,小姐条件不逊色皇城和丽海,在东三省站得住脚,后台与硬货哪个都不能缺,最牛逼当属老鸨,米姐亲自教,做派玲珑得很,欢场有句话,广东的鸭,京城的妹,东北的妞。

京城的妹,场子学生妹多,京城什么地方呀,天子脚下,高官如云,平均年龄五十以上,其中三成为了官位,牺牲过婚姻,功成名就覆水难收,喜欢在年轻姑娘身上找当年逝去的恋人的影子,清纯的学生装扮,红扑扑的腮帮子,他们最爱了。

东北的妞儿,辣,野,玩什么都放得开,体验销魂蚀骨的温柔乡,因此在东北的欢场,多高贵的大人物都有。

孟局长算不得高位,四大会馆的头牌,没陪过他,最起码也得副厅级别,此刻站了七八名,他眼睛都直了,丑态毕现。

我一挥手,“都留下,记我账上,米兰签单。”

老鸨子点头哈腰,退了出去,留下一排靓丽的姑娘,什么都不干,往那儿一站,活生生勾着男人的魂儿,搅得七上八下,糊里糊涂,多深的防备都松懈了。

我甩出一沓相片和一本账薄,丢在茶几,砰地一声,扑落着散开,孟局长只一眼,脸儿就发白了。

那是我买通了皇城两个熟悉的姐妹儿,收集到的黄副厅长在包房内睡小姐,和下属女干部3P的场面,账薄则是他消费公款的详细记录。

其中有六次,孟局长和他一起玩,点了五个公主,两个模特,俩人玩七个,这是何等淫靡,实打实的往纪检委一递,双规都便宜他们了。

我笑里藏刀,“黄副厅的口碑,您清楚。想整他的,十个八个也有。黑道的,白道的,那些他收了钱财,没办事的商人,都憋着劲儿抓他把柄呢。他的阵前红人儿,几大市局的一二把手,也择不出。鸟尽弓藏的道理,官场人士接触多,孟局长不必从我这里听。曾经一条绳上的蚂蚱,同吃同睡,有女人同玩儿。风波袭来,一只葬身鱼腹,无数只纷纷逃生,不惜踩着同僚的尸首自保。狡兔死走狗烹,黄副厅长要是倒了,您这位他一手提拔的得力下属,又能撑到几时呢?他那些事,您是最清楚的。”

我缓缓倚向靠背,双眸睨着他,饮着杯内的酒,也不知是他复杂压抑的神情取悦了我,还是这包房满室馨香,连女人也沉醉其中,我竟觉得一向喝不惯的人头马,香甜醇厚,意犹未尽。

当官的有三怕,一怕上级找替罪羊,二怕下属落井下石,三怕同僚埋伏挖坑,归根究底,怕的是丢了乌纱帽,黄副厅长如此不堪的一幕被我扣在手中,我借用祖宗的势力扯他下马,轻而易举,领头羊倒了,后面的纷纷坠崖,他也犹豫了,他捏着酒杯的五指泛白,使了极大力气,和自己较劲。

我趁热打铁,“孟局,只是打个招呼,少不了您的好处,也割不下一块肉,吩咐北码头例行的刑警高抬贵手,卡子口放我一马,我逃了税,也省了麻烦,神不知鬼不觉的,我不说您不讲,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