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呵斥她,“旁人的事,旁人决断,你只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兴风作浪时,为你的子女积德。”

“与程小姐共勉。”她莞尔,奸险泼辣,“丧子的滋味无法蹉跎你,孩子在我眼里也无非是攀爬的阶梯,我不疼他,但我得拴着他。程小姐听过一句箴言吗,高处不胜寒。我送你们归西,徒留我自己,我也寂寞,我也荒芜。有孩子作伴,好歹不孤独。”

蒋璐离开后,我躺在床铺脸色惨白,死亡,她提及数次,像是十拿九稳,笃定我活不长了。

她未卜先知吗?我不信。

我思索了半晌,半年为期,听她的弦外之音,这桩轶闻殃及广泛,硕大磅礴,堪称惊天动地,莫非是关沈搅弄风云。

我琢磨得头昏脑胀,招呼保姆请关彦庭来一趟医院,她三番五次联络,那端没完没了占线,占了约一个时辰,张猛接通汇报关首长刚结束会议,在视察军区陆战队演练。

保姆支支吾吾,“关首长将程小姐送来手术,便再不露面,既然顾及恶语伤人二月寒,总要做样子堵住悠悠之口的呀。”

张猛仍是不疾不徐的那一套,“关首长焦头烂额,司令一职空悬,他是现任东三省的陆军将领,大大小小的事务,统统他担,省委、中央在监督,别有企图拉他下水的异己比比皆是,他履步维艰。”

保姆迟疑征询我,我夺过手机,斩钉截铁说,“我要见他。”

呼啸的号子声此起彼伏,砰砰地枪击犹如炮火擂鼓,朦朦胧胧的低语声溢出,张猛在催促试探,那人异常沉默,两三分钟后张猛毕恭毕敬说,“夫人,关首长实在无暇分身。”

我心知肚明,关彦庭吊着我的意图是什么,时机到了,我慢条斯理,他火烧眉毛,我耽搁一天,于他有利的局势凉一寸,火焰山受不住两场霜露,他在晾着我,引我开口。

“沈国安显现颓唐之势,彦庭的下一目标是张宗廷,他们的战役一触即发,我夹在中间,倒像细作了。”

张猛客套又官方,“夫人,您多虑了。东三省人尽皆知,您和关首长是夫妻,夫妻同根一损俱损,他垮了,您能跑吗?您聪慧明理,如何也不该帮外人自掘坟墓,对吗。”

我冷哼,“我有关系沈国安的筹码。你转述他。”我撂下这句,当即挂了电话。

关彦庭在傍晚抵达病房,踏着回廊寂静微弱的灯火,风尘仆仆赶来,他的衣袖缀满雪白的槐花,路旁的槐树盛开了,夏末早秋,又是一年萧瑟。

我一言不发望着他,他解开军装制服,交给门口随侍的张猛,后者关住门,屋内只点了一盏台灯,瓦数很低,时明时暗,像变幻莫测的人心。

关彦庭临窗而坐,单膝绕脚踝,臂肘撑着沙发,似是无比疲倦,凹陷的卧蚕乌青比两天前加深了一层,现阶段是他扶摇直上的契机,作战制敌的杀伐谨慎与未雨绸缪,分毫不能错。

我将柜子上的水杯往他那边挪了半尺,“沈国安的气数,像扎漏的皮球,已经踢不高了。沈良州按兵不动,是拿不准成败,你来势汹汹,沈国安节节败退,纵然官衔差了两级,也未必不能上演以少胜多的戏码,他窥伺着,早晚会当头一棒,打得你猝不及防。”

关彦庭没顺坡答复我,而是不着痕迹避开,漫不经心问,“明日出院,回哪里。”

我攥着粗糙的被单,撕扯出一缕缕干瘪的褶皱,“自然回我丈夫家。”

他面无表情抬眸,言辞是喜悦的,眉宇是冷漠的,衬托得格外阴鸷,“关太太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

我未拒绝戳穿我,就有余地,我松了口气,“关先生抵御十面埋伏的尔虞我诈,四面楚歌的百万雄师,你给予我一方安稳天地,我做你的温柔港湾,各取所需,夫唱妇随。”

他摩挲着左腕佩戴的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