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下的泪滴,张宗廷略抬眸,“白道的山脉,最难并非在巅峰抵挡后来者侵袭,而是攀登的过程,沈国安古稀的年岁,也没坐上巅峰,你口中的他们,相距遥遥无期。”

故而一辈子都要演。

演得蒙混了自己,才能骗过千千万万的看客。

隔天午后,张猛联络了别墅座机,试探我归家的事宜,秃头瞥了一眼换好衣裳下楼的我,左手搅弄着电话新,“好商议,廷哥感激关参谋长,在澳门,他的势力虽不致受困1902,两三万的条子,绝非小数嘛,您不报信儿,咱能这么快识破沈国安的把戏吗?蒋小姐区区宠物,廷哥不搁心上。犯不着和关参谋长生隔阂。您仁义,廷哥更仗义,关键时刻借关参谋长拿嫂子撑场面,咱不是不通情达理的混子。”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秃头挂断电话,“嫂子,廷哥不送您,待几天,他亲自接您。”

我对着玄关的镜子系裙衫纽扣,“蒋璐回东北了吗。”

秃头显然将这人丢在九霄云外了,他琢磨了数秒,“1902挺消停的,但凡有篓子,小六会支会我,廷哥本来留我打理赌场,东北烂摊子多,能信赖的人手不够,我填个缺儿。蒋小姐”

他搔头,“关彦庭的人,嫂子得问他。”

我若无其事透过玻璃睥睨秃头,“张宗廷在关彦庭的庄园私自停泊了十分钟,这期间交换了什么。他和你提了吗。”

秃头脑子不灵,盲目忠诚,撬不开阿炳的嘴,他若知道的,我倒有把握挖。

“我不在场,无意听廷哥和炳哥说,似乎关系您。”

意料之中的,否则没理由瞒着我。

“具体呢?”

秃头一脸江湖混子的痞气乌黑,“这他妈,我入宫有千里耳,我先听沈国安那孙子到底搞什么鬼花招。”

我噗嗤笑,“他不防你,你是他的堂主,他防阿波,阿炳调教阿波功夫枪法,飞檐走壁,做我的暗卫,和我朝夕相处,相较他,我收买你的概率微乎其微,张宗廷其实非常器重你,他没去澳门时,1902的大老板,非你癞子名正言顺。我是他马子,我不坑他,我是好奇,我们同生共死,他连一句话也不许我旁听。你若记着澳门我们吞并胜义帮,同仇敌忾枪林弹雨的兄弟情,替我搜罗下。”

秃头被我的甜言蜜语轰炸得云里雾里,“那没说的,嫂子嘱托我,我给您尽心。”

乘车驶向西郊的途中,我第一次发现,这趟纵贯东西、横穿南北的长街,是如此冗长,鳞次栉比。

华灯璀璨的傍晚,霓虹与夕阳博杀,为一席之地争执不下,它们断断续续的亮着,不延绵,不悱恻,甚至模糊得不真实。

它依然绚丽。

这座城市的新仇旧恨,恩怨积债,阻挠不了它的绚丽和欺诈。

它的千娇百媚迷惑着世人的眼。

一如道德鞭笞谴责的女子,伺弄红尘在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