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弹夹,抛入遥远的江水里,霎时被噬虐得消了踪影,“沈书记玩笑了,我何来这魄力?众目睽睽之下,视人命做儿戏。郑总长在破获一桩跨国跨省的贩毒大案中壮烈殉职,他死得其所,遗憾是这艘本该警醒各界的潜艇,焚毁于一旦。团伙的首脑、骨干成员也侥幸逃脱。”

他话音刚落,帐篷内涌出几十名衣着整齐划一的工人,他们握着稻草捆绑的火把,熊熊火焰在江岸迅猛燃烧,领队的阿炳一声令下,他们纷纷扔出,火聚拢一处,相距半米之差,星星之火燎原,蒸腾雄伟的热浪,映红半个海港。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北码头亮如白昼,蛰伏在夜色中模糊的船渐渐浮出水面,我瞠目结舌发觉,有两艘一模一样,一条铁链拴住船头和货舱,大火包围推搡,船只也摇摇晃晃。

张宗廷松了松颈扣,露出健硕白皙的胸膛,他单手撑在腰胯,唇角勾着嚣张狂妄的佞笑,“贩毒潜艇制作了两艘,一艘是D001,一艘是A001,沈书记圈进关押我十日,假冒的A001停泊港澳码头,欺骗了所有条子。而D001,折返云南西双版纳,在中缅边境交易完毕第二批货量一点五吨的可卡因。如今承蒙沈书记庇护,我出师告捷,在澳门赚足了招兵买马的本钱。”

沈国安冷笑,“好一招李代桃僵,瞒天过海。”

他眺望化作灰烬的两艘潜艇,目之所及是直插云霄的浓浓黑烟,“价值数亿的武器,你也舍得。”

“世间难两全。再多的钱财无福消受,不是给沈书记做嫁衣吗?你觊觎我的,岂止仅是程霖。”

沈国安恍然顿悟,他转身逼近关彦庭,“你们联合枪杀知晓底细的郑长林,拖我下水做目击者,以此要挟我。关参谋长,你是党政之光,是东北呼声最高、颇受爱戴的军官,你演了一手好戏,你竟与十恶不赦的通缉犯张宗廷同流合污。”

关彦庭接过张猛递来的丝绒手套,他慢条斯理罩进手指,这是他故意彰显的不染血腥,置之度外的清廉假象,“沈书记。正邪势不两立,您言重了。我关彦庭恪守军规,哪条道也不与之为伍。”

他扫了一眼栅门肃穆庄严的警卫,“沈书记澳门受屈,我来得不算迟,截获了仓库残余的五百斤毒品,以及罪恶昭著的贩毒潜艇,我为保全东北河北省委省厅的颜面,免同僚渎职的责罚,焚烧了潜艇,留一截舱尾作证据,横跨中缅泰越四国、牵连云南、广东、福建、香港、澳门五省的潜艇贩毒大案,告一段落。澳门警署总长郑长林,与四大帮派暗箱操作,内讧牺牲,给警署送消息。”

张猛立正敬军礼,“是。”

我踉跄匍匐在车门,是了。这一切原本就与他无关,他是郁郁不得志埋没在官官相护的污水中落选副国级的参谋长,他不怨不恨,刚正不阿,在沈国安追剿张宗廷无功而返,遭澳门的四大黑帮攻击时,英勇截获,舍生取义救他危难,他救的不单是沈国安,更是中央门面,内地政权的神圣。沈国安百口莫辩,这两桩功劳,他只得记在关彦庭头上。

268 我没碰她

张宗廷扭转乾坤的局势尘埃落定,当整个东北河北省厅条子大举过境,试图内外夹攻,围剿张宗廷毙命他乡,掘了心腹大患的千钧一发之际,关彦庭和他结盟退避三舍未雨绸缪,唱了一出以少赢多的空城计,堪称官场博弈的兵法之经典。任他骇浪拍身,任他千丈漩涡,稳坐钓鱼台釜底抽薪,白道本是稳操胜券,颓唐至这一步,沈国安不仅是阴沟翻船,他疏忽轻敌了,以致覆水难收。

张宗廷在赌,关彦庭亦是。

前者受囚1902,稍不留神,全军覆没,1902便是坟墓。后者里通外国,冒着自挖陷阱的危险,毕生名誉搏得一线生机,反钳老帅,一旦张宗廷失控,上了祖宗的船,关彦庭的政绩军衔何尝不是在法纪的审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