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泰然自若上二楼,冲进卧房反手合拢门,背靠墙壁长舒了口气。
沈国安果真在庄园住下,一连三天,我足不出户,吃喝拉撒都在房间解决,保姆偶尔汇报他的动向,他不骄不躁,像放鹰的猎手,耐力很稳,似是势在必得。
祖宗早出晚归,不知绸缪什么,他和沈国安的关系跌破谷底,彼此话极少,形同陌路。这份暴风雨前的宁静维持了五日,整个澳门无波无澜,静谧得让我发虚,阿波每隔一天会在露台现身,告知我1902的近况,郑长林倒是没薄待张宗廷,他也没胆量,衣食用度件件优厚,再坐享其成,也是砧板的鱼肉,我晓得他按捺不住了。
大好时光荒废,贩毒潜艇是他东山再起的武器,也是一颗定时炸弹,爆炸殃及数以千计的马仔,全军覆没的灾难,哪个承受得起。
我吩咐阿波转告,忍了多时,别功亏一篑。
他听出我的言下之意,“程小姐,有法子吗?”
“我不确定。但除了等,别无他路。”
皇天不负,第六日黄昏我接到消息,关彦庭的私人军机着落在澳门境内。
我喜不自胜,他虽然失势,也是一省总军区的参谋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制约澳门大幅度倾斜白道的局面,的确,他为何帮张宗廷?共同的敌人沈国安,就是他襄助的动机。
整垮张宗廷立功,沈国安捷足先登,这锅热乎的肉吃不进他嘴里,既然这条路堵塞,反其道行之,现下正是沈国安疏忽关彦庭的吉时。
私下会面,我首要甩掉祖宗的人,我找了不同借口哄骗保姆和司机,趁沈国安外出,几名特警护卫他也不在时,爬后门废弃的扶梯离开了庄园。
我抵达关彦庭预约的茶行,是半小时后,他出乎我意料,高调安排了四辆驻澳的军用吉普,并不打算偷见这一面。
张猛在街口迎我,与此同时关彦庭刚好下车,他目光打量我许久,旋即摘掉白丝绒手套,指尖拂过我眉骨,“瘦了。”
我哽咽着不吭声。
“我说过,随时回来。你固执的毛病,什么时候改。”
我别开头,悄悄抹掉眼泪,“你自顾不暇,我不愿牵连你。”
反光镜倒映着我和他近在咫尺的身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有错在先,彦庭,你仁至义尽了。”
他松了松脖颈的领结,后厢车门沉寂几秒,人影摇曳中,张猛再度拉开,穿着黄裙的蒋璐从里面迈出,我顿时愣住,僵硬凝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她是关彦庭送来的不假,在澳门堂而皇之同处一车不免被张、沈的余党窥探,岂非是大祸降临,多了一重麻烦。
而且他们为什么在一起。
她没理会我,走向关彦庭身侧,唤了句关参谋长。
我在她苍白削瘦的面庞,看到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安分,跋扈煞气荡然无存,确切说是恐惧,对关彦庭的驯服。
他淡淡嗯,“胎检报告。”
张猛递上一枚启封的牛皮纸袋,“三个月。秘书提供了录音,搪塞不掉,时间吻合。”
“三个月?”我顾不上失态,无比诧异抓住蒋璐的衣领,使劲拖拽她,“张宗廷和郑长林,你一口咬定的答复是一个月!”
咖啡厅一别,蒋璐模棱两可的陈述,委实吓住了我,郑长林做了接盘侠,那么便是张宗廷的种,这是我最不想看的下场。
若是三个月,张宗廷在澳门,蒋璐在吉林,鞭长莫及,怎会厮混。
那这孩子。
我下意识看关彦庭。
蒋璐笑容阴森,“关参谋长偷梁换柱,修改孕期算什么愁事吗?”
我呢喃着一些连自己也听不清的话,我拉扯关彦庭袖绾的军章,金属棱角硌疼,我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