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呜咽着,躲避着,我不是他的对手,我更像是他的俘虏,我咬住他长驱直入的舌,舌沾着迷惑心智的毒,毒是利刃,是长矛,一击过喉,我垂死弥留。
我们在以命相搏的啃噬中大汗淋漓,我口腔是他唾液的烟味,他急促喘息,粗重闷沉的心跳声灌进我耳畔,“你想要的生活我会给你,小五,忘掉过去。”他的力道险些揉碎我,“只要我有命活着。一年,五年,十年,我一定给。这个位置不是你,也不会是任何人。”
我伏在他肩膀啜泣,难以抑制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涝,迸发在咽喉,我啼哭到晕厥,他任由我哭,耐着性子拭净我的泪痕,当我终于没了半点力气,他拨开我脸颊粘住的濡湿发丝,温柔吮吸着红肿的眼皮,然后打横抱起,将我平放在卧室的床上。
他替我褪下脏污的衣裙,花豹徘徊在门外两三米地方,他候了半晌,事情很急,张宗廷迟迟没有出屋,他按捺不住,“廷哥,沈国安启程了。”
张宗廷系着束带的手游移在我小腹,他阴鸷眯眼,花豹说,“随从是六名特警,秘书和几位同僚。他的情妇齐琪提前进入澳门,像是替他开路。”
我在半梦半醒间极度不安翻身,张宗廷做了手势,花豹的汇报戛然而止,他掖好被角,调暗了台灯,两人走出房间,门关住的刹那,我猛地睁开了眼。
张宗廷的猜测,齐琪替沈国安打头阵,她约我既是明目张胆的戳穿,方便沈国安登场围剿我,也是探我的口风态度,因为我能主导这盘棋局的部分走势。
所以,我预料了一切可能,她爱上前途锦绣蒸蒸日上的祖宗,做离间父子的卧底,求得在沈国安垮台后,有一席安身立命之所,她遭阮颖胁迫蛊惑,倒戈关彦庭,一点点请君入瓮,曝露我未可知又好奇的冰山一角,扭转劣势,先发制敌。
却疏忽了,沈国安是齐琪的依靠,是她的金主,她力争名分,取而代之三太太,她的野心昭然若揭,沈国安落马,对她谈何好处,她和襄助张宗廷的我并无区别,我是因爱执着,她幻想妻凭夫贵。
我被逐渐明朗但大失所望的战壕烧得头昏脑胀,我摸索着下床,不惹丝毫动静,我打开浴室的壁灯,看着镜中的自己,曾在东三省一夕之间声名鹊起、纳官商权贵做裙下之臣的程霖,她几时这么狼狈。
她设计戏码,让劳恩李代桃僵,城门楼唱空城计,降服胜义四百余党,草船借箭奏一出兵临墙下的鸿门宴,她是辛辣的刀俎,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鱼肉,是引蛇出洞的鸡崽,是惊满塘涟漪的深水炸弹。
我有趣嗤笑,匍匐在池子边缘掬了一抔水,泼洒在玻璃使劲涂抹,我试图擦掉浑浊,看清我的容貌,它不是苍白的,不是憔悴的,不是黯淡的。
它一如当初明艳,光彩熠熠。
可镜子里回应我的女人,她的眼眸空洞,像了无生气的古井。
我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挡住如狼似虎的沈国安,没成想张宗廷的消息灵通,齐琪露馅,后续也不可能瞒天过海。
次日傍晚,马仔告知我交待的任务办妥了,沈国安比预计早了一天半夜,他没下榻酒店,完全是私人行程,凌晨在亨京的赌坊码了一轮德州扑克,中午泡在洗浴城,陪同的是省军区阎政委和两名省厅级官员。
我坐在梳妆台正换衣打扮,这内情令我异常诧异,“阎政委和沈国安一同来澳门?”
“炳哥在威尼斯人和他打了个照面,仪仗倒是挺低调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特警武警都配备齐了,阎政委对沈国安很恭敬,不像平常没来往,热情熟络。”
我恍然大悟,关彦庭升任黑龙江省委副书记之前,阎政委是他顶头上司,高尔夫球场会晤,他咄咄逼人的阵势,我印象深刻,东北官僚人尽皆知,土皇帝与关彦庭面和心不合,搜寻把柄牵制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