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是猩红的,红本炙烫,此时却寒凉得结了霜,“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他沉默注视我,不置一词。
“沈国安用藏红花荼毒我的身体,那个孩子被迫害流掉,你能阻拦,为什么不。你有你的苦衷,你的为难,你做不到,每每接触,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我掐得太急太紧,我甚至触到他凸起的筋脉,他不能喘息,我手软了,我压根也无法说服自己,我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扫落了茶几摆放的每一件东西,仍嫌不足泄恨,扑向窗台怒吼着撕扯纱帘,敲碎了鱼缸,一条条我曾喜爱的金鱼,飞至四面八方,像苟延残喘的干尸,在无水无氧的空气中自我毁灭。
目之所及,凡是能砸烂的都在我掌中一分为二。
256 我会给你【一更】
我近乎疯魔,仿佛一支针管刺穿消耗殆尽的肉体,抽干了全部血液,我形同枯槁,跌坐在冰凉的砖石,我想握住什么,可瘫软的四肢是那样脆弱无能,连探出手臂的力量都渺茫,天花板坠落一帘溃烂的窗纱,轻飘飘罩在额头,我哭喊着为什么,像沙哑的暮鼓晨钟。
张宗廷跪在我身后,死死地抱住我,禁锢着我的挣扎和愤怒。
强烈的钝痛抨击五脏六腑,铁榔一般敲得血流如注,我疼得无法呼吸,在他怀中似癫痫颤栗。
“小五,听话。冷静下来。”
我抗拒着他,他不罢休紧拥我,恨不得把我每一寸嵌入骨骼,“我知道时候晚了,已经晚了。”
我动作一霎那僵硬。
他捂着我的脸,将我的崩溃绝望藏于掌心,“沈国安的小二流产死在手术台,他当时外面还养了四个女人,他购买藏红花,沈良州不闻不问,货仓照出,我没有想到那是给你吃。”
灼热的眼泪湮没在他指缝,无休无止,他手微微一颤。
“张宗廷,两年了,你有没有瞒过我。”
他一言未发。
我麻木而呆滞看着他,“83号弄堂,沈良州和你说了什么。”
他指腹摩挲着我眼尾的红痣,沿着鬓角掠过冯灵桥割下的那道疤痕,他捧起我下颔,我和他咫尺之遥,“他用你换我的货。”
我心脏一窒。
我没有勇气再追问,我日日夜夜愧疚,无数次动了赎罪的念头,我以为我对不起祖宗,我千不该万不该守不住忠贞的底线,他救我于水火,给我尊严荣华,我背后如此放荡,我何来颜面。
竟是一场荒唐。
他最初一清二楚张宗廷的企图,祖宗以我为饵,拿我做钩,钓他上套,或许他自始至终不想我污秽,可我哪里能双全。
他赌我的情意,赌我的畏惧,赌我贪婪安稳,贪婪富贵,人算不如天算,他遗漏了情难自禁。
我浑浑噩噩从张宗廷的腋下拼命挣脱,他拴固着我,将我脑袋按在他胸膛,亲吻着眉眼和鼻梁,我抖得厉害,他吻得也疯狂,暴风骤雨的席卷侵略了我的齿关,所过之处,滚烫似燎原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