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被架在进退两难的浪尖,他废掉阿痔之前,必定千方百计撬开他的口舌,挖内幕,阿痔在张宗廷和安德森手下混得如鱼得水,他是有策略的,我断定他没把1902的大机密捅出去,他得放长线钓大鱼,一点点给,一次性撑着了,他的价值会越来越低,时不时的放,他才能日益走高,我赶尽杀绝,他会一吐为快,张宗廷想暗杀他的原因,也是有些隐情绝不能让1902之外的人掌握,他的安保过分缜密,阿炳都无可奈何,我索性剑走偏锋,在他主子的眼皮底下,让他永久闭嘴。
安德森没辙,他怪我的因由呢?我替他识破阿痔假传指令的可憎面目,帮他清理门户,和平化解了威尼斯人与1902的宿怨,他只得明面感激我,再多的愤懑也有口难言。
安德森的马仔直勾勾愣怔,从我进门便袖手旁观不置一词的大B哥叼着烟卷,在我和失血晕死的阿痔之间来回流连,他挥手示意马仔把人抬下去,极其精明圆场,给沉默端详我的安德森斟了一杯酒,“安爷,三爷这位马子,东北到澳门,三爷宝贝极了,天天带着,她办下不少的漂亮事,安爷,您亲眼所见,名不虚传吧。”
张宗廷偏头凝望我,他无喜无怒的神情,“小五,越来越没规矩,过来问问安爷,怪罪你吗。”
我毫不怯场坐在张宗廷腿上,托腮支着桌布,“安爷,您和您的马仔凶神恶煞吓得我不轻,我没怪罪您,您反而怪罪我,传出去没有君子度量,走南闯北的客商,谁敢与您合作。我们心照不宣,握手言和,我承诺安爷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安德森眸子眯缝成一条细线,他放声大笑,“劳恩小姐,我做生意的原则,不与暗算我的人为伍,阿痔烧了张老板的码头,你回敬我一片狼藉,又弄残我的马仔,我不计较是因为你是女人,张老板给了亨京一笔油水,两相扯平,再谈买卖,我想不必了。”
我不疾不徐托着张宗廷酒杯的杯底,放在鼻孔嗅酒香,“那么安爷4号仓库的冰毒,从何补缺呢?”
安德森问大B哥广东下家的交易日期,大B哥瞄我,我给了他一剂别有深意的眼神,他眼珠一转,“最迟明晚。这批货我负责,预定的交货时间碍于天气和广东港口的条子临检,总共推迟过两次,已经不能再更改,对我们口碑不利,内地的贩毒市场很兴旺,欧洲的货口感早就不占优势了。”
安德森神色凝重撂下了烟斗。
243 张关之战
大B哥并非我的同党,他肯卖我顺水人情,得益于我促成他与张宗廷的合作,他牟利显而易见。明着瞧他亏了,那批B+纯度的可卡因,在秘鲁几十块一克,国内八百,我卖他两千,他加了尼古丁的佐料儿制成毒烟,转手三千元一克,澳门买账的比比皆是,排得上名号的顶级赌场不介意货差,客源是应酬,等同杀熟,在亨京赢钱的,甩几万买十克粉,钱才能痛快拎着。赌场的流水儿账面,安德森过目,输赢是有范畴的,他抽多了会剁手。毒品的盈利,大B哥切掉三成喂私囊,七成入账,神不知鬼不觉。贩毒潜艇一旦运作,三成的毛利一年千万,他是疯了不稀罕。
帮我,也是填他自己的钱袋。
他压着嗓门,小声对安德森说,“安爷,张宗廷的渠道在国内毒枭里数一数二的牛逼,您在欧洲搞这玩意,有几个揣着潜艇运毒的?他道行深,出事了潜艇是他的,咱能洗白。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安德森张嘴舔牙床,舌头长而紫,格外狰狞,我摩挲杯壁雕刻的团龙花纹,“廷哥虽然受澳门群雄赏识敬佩,东山再起的路走得比常人容易,可毕竟赤手空拳,一腔孤勇拼杀,不是铁骨铮铮也架不住白道围剿。威尼斯人和葡京垄断澳门各拥半壁江山,安爷有广阔的宏图,没有同样鸿鹄之志的帮手,能突出重围吗?”
他咬死牙关,咕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