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切高歌猛进时,港澳码头隶属张宗廷的7号仓库被烧了,纵火者正是威尼斯人的安德森狗腿,阿痔。

秃头把消息带给我,我尚且半信半疑,阿痔保命来不及,犯得着自讨苦吃吗?明目张胆的杠张宗廷,对他没好处。

然而抵达港澳码头,事实不由得我不信。

阿痔的确狗腿,他卖命的是安德森的旨意。

秃头和十几名马仔簇拥我下车,急匆匆与驻守马仔汇合的途中,我将情况掌握了八九不离十。

张宗廷和十四K的热络,在澳门尘嚣而上,四大帮、八小帮一清二楚他难周全,码头没时间踏足,后院起火,是挫灭他锐气的捷径。

我看了一眼腕表,八点五十七分。

澳门夜色将至,火半小时前燃起,张宗廷和阿威在澳门塔游轮议事,掐得格外精妙。

我单脚支在甲板,安德森的旗帜悬挂码头十余米高的上空招摇,俯瞰呼啸翻滚的墨绿江面,一艘标识“安”的狭长客轮汽笛嘶鸣,从南港的卡子口缓缓驶入,激起深不见底的海浪漩涡。

我摘了帽子,窥伺波涛肆虐的闸口,“那么小的船?”

“是安德森的私人客轮,他派这艘船烧咱的仓库,意图是他个人给廷哥下马威,而不是威尼斯人给1902,安德森待在澳门有四五天了,廷哥按理该给他拜帖子,人家的山头,分了几杯羹吃,大老板来了,是咱失礼。”

我一言不发注视客轮,普通轮船的三分之一大,通体乳白,纯黑的战舰帆,威风凛凛,震慑四方。进口的塑胶封合了舱门与电浆,有几名马仔立于甲板,拿着望远镜勘察火势,船不疾不徐的飘荡着,停止了行驶,颇有几分置之度外的悠闲,激怒了我的火气。

“安德森听了阿痔的谗言,想赶张宗廷撤出澳门吧。”

秃头说,“廷哥要弄死阿痔,叛变之仇无论如何也得报。他求平安没错,可手段卑劣。廷哥也太倔了,澳门不比东北,人人都买他的账。”

道理张宗廷怎会不清楚,关键山头拜不得,正统四大帮并无1902,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大张旗鼓和闷声发财,后者明摆着更合适,只能归咎地域造就不同规矩,我们外来的摸不准澳门规矩。

我咬牙冷笑,“他毁了张宗廷的货,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毁他的,礼尚往来嘛。”

秃头一愣,他反应我要干嘛,大惊失色,“嫂子,货不多,一百多斤的半成品,不值几个钱,咱指着1902吃饭,贩毒潜艇派上用场,票子和大风刮一样,数都数不完。安德森不好惹,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廷哥回来,咱们听他意思再办。”

我固执不依,“男人的说法,我女人不管,我没招他,他急不可待抽一巴掌,怎么,还不许廷哥准备了?他前脚进澳门,难不成后脚立刻拜访他?半夜他登陆,廷哥光着屁股裤子也不穿,争分夺秒堵门喊安爷?”

秃头被我噎得哑口无言,他说得罪安德森,咱们和亨京的买卖恐怕做不痛快。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威尼斯人的4号仓库,我掏出打火机,自打跟了张宗廷,这玩意我随身带着,他抽烟我点烟,他实在闲得慌了,还要拨弄几下,黑老大的马子不能娇弱,也不能没眼力见儿,毕竟是刀锋糊口。

我捞了一抔沙袋压着的稻草,蜷成茂盛的一簇,点燃往仓库大门和楼顶一抛,霎时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江域。

不远处的北港与西港,最先发现了二度沸腾的东码头,安德森与张宗廷的地盘,马仔数一数二的出挑机灵,守不住仓库,致使接连失火,傻子也想得明白,是安德森挑事儿,张宗廷不吃素,寸步不让,骨子里的狂劲儿才放了这把火。

安德森的马仔不打算今夜就交锋,因此留在岸上的寥寥无几,三五人也